只要是朱和堉今后尝试独自思索、擅自行动之后总是遭遇失败,而且每次失败之后都会尝到苦果,那么人类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就会让朱和堉在潜意识里对于独自思索这种事情产生恐惧,进而是促使他在无意识间放弃独自思索这种行为,最终他也就只能选择依赖赵俊臣的建议了。
事实上,朱和堉前段时间擅自行动所收获的成功,在赵俊臣的眼里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已经成功引发了七皇子朱和坚的忌惮与杀心,迟早都会自食其果,赵俊臣也已经制定好了计划,打算等到七皇子朱和坚忍不住出手之际,趁机好好教育一下朱和堉。
总而言之,对于“驯化朱和堉”这件事情,赵俊臣很有耐心,态度也极为坚定。
“怪不得这封密信必须要等我见过太子殿下之后才能拆看,原来是为了防止太子殿下从我身上看出破绽……
这般计划的用心之深、设计之毒,即使是老夫多年以来已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执行之际也难免会心中惶惶,若是事先知晓了这项计划,与太子交涉之际也必然是难以保持平静,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以来成长了很多,说不定就会让他看出些什么……
还有,肖文轩年纪太轻、城府不足,所以这个计划也同样不能让他知晓……嘿!赵阁臣还真是把所有因素都算计进去了……真是可怕……”
读完了赵俊臣的密信之中,李传文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举起火烛、把这封密信点燃烧毁。
看着这封密信逐渐烧成灰烬,火光闪烁之下,李传文的表情也显得阴暗不定,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不过……赵阁臣竟然会想要驯化一位储君、一个未来的皇帝,当真是千年未有之叛逆……尤其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出了名的固执坚定……当真是好大的气魄……但想一想赵阁臣平日里的那些只言片语,就能明白他对于皇权并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敬畏……他如今能想出这般计划,倒也并不奇怪……
只不过,太子殿下今天与老夫相见之际,可谓是礼贤下士,他的想法也确实很有成功的机会,老夫原本已经决定要尽力助他成事……但如今看了赵阁臣的这封密信……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
喃喃自语之间,李传文迈步走到房间床头处缓缓坐下,就这样沉默了良久。
按理说,以李传文的职业素养,这个时候就应该抛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为赵俊臣做事才对,但赵俊臣的这项计划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而言,实在是惊世骇俗,赵俊臣有胆子驯化一位储君,但李传文却没有这样的胆魄,必须要下定极大的决心才行。
就这样,在床头静坐了一刻钟时间之后,李传文的年纪也不小了,终于是扛不住心神疲惫,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眼帘也逐渐闭上,逐渐睡了过去。
“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从老夫进入师爷这一行当之后,就一直遵循这般原则做事,如今既然是为赵阁臣效力,就只能尽心尽力的促成他的计划了……”
“更何况,赵阁臣的这般计划并不会让太多人察觉到迹象,老夫若是能协助赵阁臣成功驯化一位储君,对家族后人也是大有益处,就当是老死之前的放手一搏吧……”
“太子殿下,对不住了……”
临睡之际,这样的诸般念头在李传文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只不过,做出这般决定,对于李传文而言也并不轻松。
所以,这天晚上,李传文一直都没能睡安稳。
这一天晚上,不仅是李传文没有睡安稳,河南巡抚张博真也同样没有睡安稳。
实际上,张博真原本已经睡下了,却又突然被府中仆从唤醒,称是京城那边送来了一封密信。
这段时间,风云变幻之下,在京城与洛阳之间,密信往来可谓是频繁可见。
听到仆从的禀报之后,张博真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已是深夜亥时三刻,洛阳城的城门也早已经关闭了,按理说就算是信使这个时候赶到洛阳城外,也根本无法把信件送入城内,这般情况下还能把密信送到张博真手上,只能说明这封密信的来历非同小可,密信内容也是极为紧急。
于是,张博真不敢怠慢,连忙起床洗脸稍稍清醒一下,然后就表情慎重的拆开密信查看。
张博真拆开密信之后,立刻就发现了密信上的一处暗记,不由是表情更为凝重。
既然是密信,自然是不会留名,相互通信之际大多是依靠暗记来确认身份。
张博真看过暗记之后,立刻就明白这封密信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其实也并不能算是出乎意料,写这封密信的人,正是他的朝中靠山,当朝首辅周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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