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膝盖都在微微颤抖。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已经被她那一巴掌打醒了酒,此时正步步向她逼近的苏景迁。
带来的手包从肩头滑落到地上,落地的声音提醒了黎念倾,包里有手机,不用等杜玟,她自己也可以求救。
然而还没等她从那阵紧痛中缓过来,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将她的手包踢到墙角。
不算远,但对于现在的黎念倾来说,简直像是隔了一整个银河系。
“苏景迁……”她勉强抬起头,顺着那虽然经过了一番折腾却仍然笔挺的一身西装,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瞳。
在猩红的背景灯下,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
在虎视眈眈地端详着他的猎物。
“你打我?”苏景迁勾起唇角,却不是个有笑的意思的表情。
“大半夜跑出来发酒疯……”她喘息了几口,才冷笑着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完,“别拉着我出来跟你一起丢人……”
“丢人……”苏景迁在齿间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的弧度渐渐有了些疯的意味。
他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然后慢条斯理又自暴自弃地道:“是啊,跟你的顾玉珩相比,我这个私生子,怎么不算丢人呢?从你最开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吧,今天终于有了说实话的机会。”
“你……”
“我之前就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你放着好好的顾玉珩不要,非得要跟着我这么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在一起?”
“呵……大概是因为那时候……”
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
相比于顾玉珩每天的高高在上,动不动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教训她和顾小棠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愿意偷偷陪着她一起摘苏家篱笆墙上的蔷薇花的苏景迁,温柔的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但此刻她微微咳嗽着,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轻描淡写地抹杀了幼时的自己——
“瞎了眼睛……”
“黎念倾!”
尽管知道黎念倾说不出什么好话,但真的亲耳听到,苏景迁依旧暴怒。
那双被冷汗湿透的睫毛颤得像暴雨下被打落得蝶,睫毛下的瞳仁是最纯澈的琥珀,里面映着可笑的他。
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
他下意识将那张脸打开去——
“啪!”
沉闷的一声。
散落的长发遮住了那双眼睛,也遮住了那张让他心慌的脸。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桌上横倒的酒瓶口汇出一滴残酒,滴落在地毯上,荡起层层涟漪。
窒息的寂静中,传来黎念倾低低的笑声。
笑自己重来一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不,不对……
她不愿再跟苏景迁纠缠。
或者如果她一开始不在意外面人的眼光,选择和杜玟一起走,而不是寄托于杜玟报警来救她的话,她本来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咬紧牙关,撑着门,用发软的膝盖支起身体,不再看包厢内一眼。
去握门把手的手臂却被人从身后扯住,然后整个人被重新甩在刻着浮雕的墙上。
“苏景迁……”身体里的坠痛越来越强烈,她顾不上什么脸面和尊严,一把扯住苏景迁的衣摆,只剩下了气音,催促道,“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如果来得及,她至少还能保住这个孩子。
可头顶传来的声音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窖里砸出来的寒冰,丝丝地冒着冷气。
“救护车?倾倾,你在想什么?”他蹲下身,食指刮过她血色全无的侧脸后,覆上她捂在小腹上的手背,“我怎么可能留下你和顾玉珩的孩子?”
话说的很残忍,但动作又缱绻极了。
得不到黎念倾更多的反应,他无趣地站起身,直接将佝偻着背的黎念倾打横抱起。
裙底已然有了血色。
他把她放在皮面的沙发上,强行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展开,然后困住她的四肢,欣赏着身下人无助又脆弱的模样。
是黎念倾平时绝不会展露的模样。
那白皙的皮肤褪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像刚出炉的一片玉瓷,灯光下白到有些虚幻。濡湿的长发缠绕在冷汗淋漓的秀颈上,黑白交织,如同一幅写意的水墨画。一双凌厉的眸子紧闭成一条线条飞扬的线,可能是刚才哭过,眼尾残留着一点薄红。
她还在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禁锢,重新将自己收拢成一团。
及腰的长发铺满了猩红色的沙发,眼尾洇出的一颗泪珠坠落在发丝上。
“你放开我……”连声音都不再清楚的时候,黎念倾终于放弃了挣扎,“放开我……”
他沉迷于她这种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易碎模样,刚刚下头的酒劲眼下全都涌上了头,忍不住覆在她耳边,还未开口便听到一句——
“爸……妈……”那声音轻轻的,带着浓重的祈求,“玉珩哥哥……”
晴天霹雳。
苏景迁愣在原处,要开口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刚刚涌上的酒劲儿倾刻之家转为滔天怒意——
“黎念倾,这是你逼我的……”
“你不是不要这个孩子么?那今天……我亲自动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