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能有什么办法?人生的轨迹是世间最完美的东西,环环相扣又错综复杂。没有人知道眼前的事情因何而发生,甚至不知道它到底从何时埋下了能够发芽的种子。
女孩的生命牵动了几个家庭的心,心碎的又何止是病房外静坐的男人和抽泣的女人?
手中的胶片记录了一家三口往日的所有快乐,笑声永远是甜的,哭泣也都是幸福的,阳光总是那么灿烂,即便是阴雨也都是那样的缠绵。可是这幸福的画面即将伴随着她的逝去而终结,时空夹层里的男孩无法面对这样的未来,焦急地撕扯手中的丝线,却发现它比烟还要缥缈,比雾还要空灵。
“救她!”
洪亮定定地站在时间的缝隙里,没有看陈风,也没有看孩子的生命。那是一句命令,也是一句请求。他知道自己无力找出过往生命的破绽,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陈风的手里。
“怎么救?”依旧是冷淡的声音,依旧是毫无表情,陈风的言语中除了一点犹豫的冷漠,完全听不出这句话里包含着什么。
如何去救呢?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沓白纸,从出生之时,甚至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这白纸就在不停地被书写。一行一行,一页一页。无论写上去的字是美是丑,无论故事情节是缓是急,那都会是一部完美的无法挑剔的小说。每个人就是那样“注定”的出现了,又都是那样“注定”的离开了,一切都是那样的合乎情理,细节刻画的那样详实。以至于每一个想要修改它的人都成了最拙劣的写手,无论你剔除了任何一个角色、一个插曲,故事都会变得分崩离析,毁掉了所有的平衡。
“怎么救?改变任何一点都不可能不影响到其他的人,每个人的故事都会受到影响……”
“救不好她,我情愿让她从没有出生过。”
那是一个凶狠的眼神,目光灼灼,难以想象心中该是何等的决绝。陈风突然觉得他是对的,如果女孩从未出生,三个人的绝望便可换成两个人的快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让她走,放过她爸爸妈妈。”
洪亮把手中的丝线交到陈风手里,满目晶莹,双手激动得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激动,为什么偏执的想要帮年轻的夫妻从绝望中解脱出来。他不愿去想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只是希望用最简单的方式弥补生命中的遗憾,哪怕这个遗憾不是他的,哪怕这个弥补会带来更多的遗憾,至少他们都不会再痛苦。
他一直不明白陈风为什么反对他动用法力,他并不想作恶,他只想运用这法力去消除世间的不平。可是陈风就是反对,说不清缘由,只因为太爷爷的忠告。
“你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你要这风神的法力有什么意义?”他扭过头瞪着陈风,满心的怨气。“如果我有你这力量,我会好好用它。”
柔软的胶片在陈风手中挣扎着化作灰烬,像是在风中飞舞,在天空中弥散,消失无踪。陈风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沿着鼻翼淌过了唇边,黑红的脸颊伴着抿起的嘴唇微微颤抖。
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平滑的犹如水流,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只是平静的流淌。一帧帧画面像是老旧的黑白照片,无声的陈列着一对新人从情侣变成了夫妻,从甜蜜变成了熟悉。只是那里少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少了一点阳光的色彩。
一年、两年……两条丝线就这样轻轻地纠缠着,陪伴着陈风的脚步,伴随着洪亮的双眸。直到他们跌落回了熟悉的宿舍,两条丝线突然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未来。
为什么会这样?分明是那样相爱的两个人。风神抹去了他们痛苦的根源,却也没能带给他们预想中的快乐。
洪亮坐在椅子上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漆黑一片的液晶屏上倒映的是他那双明亮的大眼。他不明白,他们的生活已经变得如此圆满,可最终还是没能一起走到生命的终结。他不甘心,也不愿面对。
“怎么回事?”
“你没发现他们一直没孩子吗?”
“可是他们有一个女儿……”
“他们从来都没有女儿……她身后的空白,没有人能填得上。”
“他们会去哪?”
“我不知道,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改写吧。各自再成家,拆散原本应该在一起的人。本该出生的人不会出生,不该出生的人被他们生出来,还有他们的孙子、重孙子……”
“别说了……”
日光灯的电流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哼唱,除了洪亮沉重的呼吸,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一阵烟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耳畔烟丝燃烧时“滋啦”的声响告诉他,这烟雾是陈风搞出来的。
窗外的夜幕已经笼罩了北×京城,恍惚间陈风似乎闻到了外国语大学花园里的青草香。或许他刚才真的不应该去插手女孩的命运,至少他能够有一个平静的黄昏,坐在丁香花丛下,闻着沁人心脾的青草的味道。
一声苦笑,为了自己。
谁能说得清呢,如果不是那从未出生的女孩,他也可能向着师姐的过去下手。他总算明白太爷爷为什么不让他过多插手旁人的过去,原来橡皮永远不可能擦净铅笔的痕迹。
“你知道会是这样?”
“老祖爷只说不能去改别人的历史,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陈风吸了一口烟,舒缓的吐了出来,突然笑了一下,眼里微微的含着一点泪。“他说等我闯了祸自然会明白,我现在明白了。”
“咱们再回去,把她的时间接上。”说这话的时候洪亮自己都觉得可笑,用期待的眼神望了陈风一眼。他立刻明白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可能,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却始终没有按下电源键。
“后悔药不好吃,”在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陈风站起身走向窗台,恶狠狠地脱下宽大的球衣,扶着阳台的栏杆颤抖了躯体。“我就是后悔药。”
“我已经出现在那个时间,我就算回去也只能碰上当时的我。那里的一切对我和对你没有区别,都只是影子,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