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来不及多想,挥手拂去恣意的闪电,擦掉漫天的乌云——又是那灰色的清晨。男孩佝偻着身子看着陈风,显然是被方才的大风吓坏了。哆嗦着嘴唇告诉陈风他在洗澡,另一只手却指向依旧翻滚浑浊的水面:“还有两个……”
“快去叫人!”
男孩还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陈风已经腾在了半空,一个猛子扎进了浑浊的水里。这水不再像平日里一样清澈,憋着气都能感觉到一股泥腥味。强行睁开眼睛,泥沙汩汩涌来。但在这污浊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影子,是抱在一起的一团。沿着这片刻的印象游过去,摸到了两个软软的身体。
当傻小子的头钻出水面,双脚踩到了松软的淤泥,拖着两个毫无生气的孩子向岸边挣扎,却脚下一滑栽回了泥水里。
突然的摔倒让脏水灌进了陈风的鼻子,那窒息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脏水又猛地冲进了他的喉咙,他一下子慌了神,一个孩子从手里滑落,飞快的沉了下去。
耳边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两个人跳了下来。下一个瞬间,他已经被拉上了岸,岸边站着惊魂未定的男孩,旁边是二宝的老婆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两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正倒背着两个孩子空水,孩子的手随着两个人的跳跃无力的摇摆。胖一点的男人是二宝,瘦一点的还是个少年,是二宝的儿子,那个十几岁的爹。
空荡的街上很快喧闹了起来,二宝的老婆打电话通知了所有能帮上忙的男人,也包括三个孩子的爹娘。一时间女人的哭喊吹散了灰蒙的水汽,惊恐的眼睛满含希望的看着二宝爷俩放下了满脸紫涨的孩子。
希望成了绝望,女人死命的抱起各自的儿子,哭天抢地。男人坐在岸边的泥水里嚎啕。
没有人注意到陈风,他晃着身子爬到女人身边,掰开她的手夺下依旧柔软的幼小的身躯。他知道他死了,却仍旧给孩子做起了急救。可无论他如何帮助孩子恢复呼吸,无论他如何让他恢复心跳,换来的也只是围观者的摇头和叹息。
也许是自责吧,他没有想到仅仅是几秒钟的愤怒便葬送了两条人命。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他好像看到了爷爷拄着拐棍凝视自己。闭上眼睛,用力向孩子的嘴里吹气,透过孩子的身体抓住了那条生命的丝线。
“也许我不能让你活过来,但我应该可以让你没有死。”陈风心想。“给这条线打一个结,把这几分钟的时间抽出来,让未来和过去接在一块……”
一声咳嗽,凡人的奇迹在众人眼前发生。男人把儿子抢在怀里,女人跪在地上对陈风千恩万谢。
另一个男人看陈风没有放弃,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儿子又是吹气又是捶打。眼看着陈风手中的孩子恢复了意识,他眼中的光也从绝望变成了希望,又从希望变成了绝望。强梗着脖子不去看女人不明未来的眼睛。泪水在充满血丝的双眼中翻滚,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就是现在,在陈风的魔术破产之前,在人们的希望落空之前,他一把推开孩子的爹,在孩子身上胡乱摩挲。也不管这动作像不像是在救人,更不管这动作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只是想触摸到眼前这光溜溜的身体,趁着时间的丝线还没有从他身上褪去。
终于抓住了,他必须抓紧,必须准确地掐掉这一段恐怖的经历。孩子,醒过来!
一声微弱的哭泣,美妙的像是初生的那一声啼哭……
爷爷的小院又一次成了人们的焦点,陈风也又一次成了议论的中心。几条街的乡亲把小院挤得水泄不通,眼巴巴等着陈风从二宝家洗掉一身的泥沙,穿着大裤衩从门外进来。
跨进大门的那一刻,迎接陈风的是三对老人的跪拜。似乎两个孩子已经被爹娘带去医院检查,爷爷奶奶则等在院子里感谢救命恩人。
眼前的阵势吓住了晕头转向的傻小子,三对老人跪在面前千恩万谢,陈风呆立了好几秒钟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的去搀扶,却只能弓着身陪着跪在地上的人说话。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爷爷拄着拐棍出现在了堂屋门口,手里的烟袋锅冒着灰白的烟。
“你们起来,他一个娃娃哪受得起你们拜。”
这场热闹直到晌午医院里传来报平安的电话才算结束。到了傍晚,两个孩子的家人竟合力摆开了酒席,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爷俩抬到家里。一座宽敞的院子里摆满了桌椅,周围几条街的街坊一个不剩的都集中到了一起。在生命面前,在感情面前,平日里放不下的生计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似乎唯有轮番的敬酒才能表达他们内心的感激。
老家的酒文化是再健全不过的,每一个人敬酒总有数不清的规矩。可是没过多久,陈风就已经分不清自己该喝几杯,又该先和谁喝,一晚上下来二斤白酒总是有的。虽说他酒量不差,总有一斤二锅头的量,但从这场面下来也终究是喝多了。酒席散去的时候,三个小伙子轮流背着他才勉强送回了家。
迷迷糊糊的,傻小子好像知道自己吐了好几次,感觉是好几个人帮他清理,之后便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爷爷应该是一直没睡,正拿着毛巾给孙子擦胳膊。看见孩子睁开了眼睛,便把毛巾放回了脸盆,把一碗已经晾凉的方便面端到陈风面前。
“吃点东西,都吐干净了。”
陈风接过碗筷,向碗里瞄了一眼,犹豫着吃了一口。经过一夜的翻江倒海,他现在实在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肚子里空空如也,却也不得不吃一点东西,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方便面。
“爷,几点了?”盘腿坐在炕上,陈风有气无力的说。爷爷似乎给火炕加了一把柴火,让他全身上下躁得慌,出了一身汗。
“两点多。还想吐?”
“不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