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绫却不理睬白衣的眼神,她打定了主意和白衣共进退,就不会轻易动摇。既然白衣觉得这曲子他能够扛下来,她自然也能。毕竟,那么多年她可没有见过什么以乐器成就神境的。如果不是神境,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叫6白衣,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叫做同境界之中无敌的所在的。
这样的抗拒,白衣倒是不意外,他看了看头顶上寂静却令人烦躁的艳阳,随即起身挥手,“那么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吧,我洗耳恭听。”
“遵命,大王。”歌女躬身做福,一如那些歌楼上的开场。
她横抱着自己的琵琶,指尖青葱如玉却依旧可以看见细微痕迹,那是曾经染在弦上的伤痕,却也是死于这曲子下的那些人的带着怨恨血。
腰肢轻摆如同扶柳,随风起舞,唤醒了旧城池里的寂静的尘埃。身材窈窕的歌女素手按弦,拨弄了初遇的第一个音,定调为商。商音纯粹而鸣浅,却如人倾诉,唤起离情。方才相遇,却要归去,方才重逢,疏尔别离。
曲调默默间,勾勒心神,白衣在听着这曲子,却也在听着对方暗藏于曲调之中的无形杀机。人之所悲,唯有别离。而人之一生,也不过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从告别开始,到告别结束。开始时告别了死,结束时告别了生,然后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正当时,一阵颤音急促,扰人安宁的悲离清梦,但是当白衣正要应对的时候,却又现那份明明察觉到了的杀机,一瞬间消散,无有踪影。流于耳际的,只有那一声声余音不绝的颤音。而那歌女,当此时,正在飞天。
轻功佼佼者,犹如仙子举霞登天,举手投足,淡然出离了尘世。白衣却没有想到,单纯的舞竟然也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歌女于云烟斑斓之间,好似腾空,足下天梯一步一步,不多时已经让白衣举头仰望,心中黯然。
仙子自当远去,不在凡间。
可是,你以为挑动我的离情,就能够击溃我的心神吗?白衣瞥了一眼身旁的阿绫,现她似乎还没有被这曲调所打动,于是继续慵懒地靠着马背,尽显自己的颓废。
侠士风流,名人风骨,然而到了白衣这里,却只有颓然。既然仙子远去,他就埋头,不去看,不去听,装聋作哑不就好了。别离如果不见,自然也就不是别离了。
指尖的曲调渐渐仓促,渐渐慌乱,名为清歌的歌女一头细密的香汗,可是她却不曾放弃。虽然此时还没有显出效果,但是这名为摄魂的曲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面前这个少年,是上面严令必杀的人,她此行前来,也是立下了军令状的。所以早就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情的她,就算是真的身死于此,也无甚遗憾。
有人为了私利而活,有人为了恩义而活,她就是后者。这一曲奏罢,她也算是偿还了曾经偿还不尽的恩义。毕竟,名为摄魂的曲子,本来就不是活人可以弹奏的。阴兵勾魄,魍魉摄魂,这才是这曲子的狠厉之处。
听的人要死,弹的人也要死,没有谁可以独活。
“好曲子,好曲子。”白衣忽然抚掌赞叹,就差了一壶酒,却不差剑。揣摩了这么久,他也终于见识到了这曲子究竟可怕在了何处,也是时候该拔剑了。
微眯着的眼睛瞄了一眼阿绫,却现她嘴角已经有点点血丝,估计她还没有觉,这曲子的劲力不仅仅无声诡秘而且无差别地伤人雀W萑荒谄扌辛髯梢郧炕砬雀床荒苷饷醋觯崛聿趴裳晃都崛停词欠馑俗约旱某雎罚×俗约呵敖挠嗟亍
霜雪的剑刃骤然出鞘,白衣于马背之上跃然腾空,他望着同样飞天作舞的歌女:“一时兴致所至,我欲拔剑作舞,姑娘不介意吧。”
虽然这话注定没有回应,对方看着白衣毫无挂碍地腾空。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了绝望和某种理所应当的了然。既然被叫做食之不死的人形长生果,又怎么会是空穴来风。或许她也只是累了,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寻死而已。
毕竟当你为了恩义而活的时候,自己的命其实早就听不得自己做主了。
一缕霜寒孤高意绝,白衣的剑曾经可以斩断有形,如今却可以斩断无形,怎么看,都算是进步了。或许阿绫的到来,给他带来并不仅仅是有了一个足够信任的人,这样改变,也促使他顺着自己的路子更近了一步。
青玉的琵琶骤然弦断,白衣却是轻笑着回落马上,看着那飞天的仙子无奈坠落,成了真正令人憾然的别离。曲未终而人魂断,但是这和白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伸出手指,将那一缕还挂在阿绫唇角的血丝,轻轻擦去。
“总有人不信命,看来你这小妾跟着我,也是很辛苦啊!”白衣看着指尖的血色,忽然叹息,“龙牙,你又为何定然要推你妹妹进这个火坑呢?又或者,实际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真的已经成了离去的孤魂?”
白衣的叹息,无人回答,他也不去想,这落下的仙子到底会有谁来将她轻敛去,又或者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细密复杂的阴谋。
反正总有人希望那个盛世君王故去,也总会有人希望他离开这个世间,他们处心积虑,或许是因为情,或许是因为利,又或许并没有什么理由。这世上总是不缺少这样的人的,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这又有什么好思索的。
他现在所为难的,却是,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并不认识这里的路,现在阿绫昏倒了,周围又没有什么人烟,他又该往何处去呢?
想想,也是苦恼。<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xbiquta.co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