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就听骨裂声刺耳,两人同时退开半步。叶宏放手掌颤抖,显然是骨折了。
反观元吉如坚石般立足原地,但背上被雨水打湿的伤口已是鲜血汲汲。
满地血水倒映着两人的影子,紧张的气氛剑拔弩张,叫众人大气也不敢喘。
可突然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影突兀地窜出。
“让老子好找。”黑熊推了推头盔,“在队伍里私斗,这是死罪,说,是谁起的头。”
四人看向黑熊,立刻停了动作。
此时夜黑风高,大雨倾盆,山道间时有惊雷落下,囚犯正乱糟糟的四处躲避雨水,引得士兵到处拦截维持局面,但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石丹心急忙爬起身,说:“军爷,误会,他俩不过是言有争执。”
“胡言乱语,刚才我在旁边听的仔仔细细,你!”黑熊指着甄可笑,“叛贼孽种,胆敢诬陷司空只手遮天?大言不惭,该当问斩!”
方才黑熊出营帐后沿着山道寻了一路,远远看见甄可笑时,他特地避开了其他士兵,准备等无人时找个机会下手。
现在山道形势杂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黑熊下了决心抽出钢刀,一不二不休,此时天赐良机,还等什么?!
石丹心心系甄可笑安危,上前拦住就说:“军爷赎罪,她不过是女娃,童言无忌。军爷,老夫——”
噌!
石丹心话还没说完,就见迎面的刀锋寒芒乍现!
可叶宏放眼疾手快,在寸步之间赶上伸以援手,堪堪替他挡下!
“叛贼!胆敢还手!”黑熊持刀怒指,“你们图谋不轨,意欲逃跑!”
叶宏放横着锁链说:“哼,分明是你先动手想要杀人!”
“好呀,颠倒黑白!”黑熊朝着山道大喊,“有人行凶,快来!!!”
喊声骤然激起了恐慌,几名慌张的新兵纷纷拔出钢刀,对着沿途奔逃的囚犯挥起了刀刃!
几声痛苦哀嚎声响起,数名囚犯倒在血泊中。一名妇人惊骇瘫坐跪地,怔怔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杀人了,杀人了。”一名囚犯吓地连连后退,“官兵杀人了!!!”
所有人神情剧变,场中那几名新兵面面相觑,旋即看向黑熊。
“甄氏一族叛乱,意欲叛逃!”黑熊扫视新兵怒吼,“还等什么,他们皆是乱臣贼子,给我杀!!!”
所有囚犯闻言都后怕地退步,而几名新兵像是壮起了胆子,对着手无寸铁的囚犯,当即挥起了屠刀!
哀嚎遍起,声震四野!
喊杀声加剧了场面的变化,马蹄在雨夜犹如阵阵惊雷响起,胆大的囚犯聚成一团,于混乱中扑倒了士兵。但也令防守的士兵起了浓烈杀性,纷纷加入了屠戮!
“甄氏叛贼,该杀!”黑熊狞笑着盯住甄可笑,“为首的人就是你!”
黑熊大喝一声挥刀冲来,元吉强撑伤势挡在甄可笑身前,旋即抬脚一踹!
黑熊仰头摔倒,可他还未爬起身,几名囚犯人挤人将一名士兵从马上拽下,然后张口就去咬人。
哀嚎声吓得战马嘶声长鸣。
元吉趁着这个空隙拉住甄可笑说:“小姐,我带你走!”
甄可笑还未反应,元吉就背起她冲向战马,紧接着飞身一跃翻上马背。
“驾!”
一声怒喝,元吉护着甄可笑甩开缰绳,战马登时四蹄齐动!
“叛贼后嗣逃了,来人!”黑熊在人堆里高声呐喊,“快追,快追呀!!!”
混乱的场中,黑熊的呐喊迅速被哀嚎和喊杀声淹没,再也没人注意,一名少年和少女俨然已经逃出了队伍。
暴雨如注,血泊汇聚成溪。
山道里的士兵策马奔到领队的校尉前,急声说:“报,校尉大人,囚犯叛乱,形势危急!”
“怎么值的守?!”校尉提着缰绳,“这眼看就要到满红关了,出这档子乱。快派人去把守山道出口,以防囚犯逃出去!”
士兵立刻垂首抱拳:“是!”
就在这时,山道里一名士兵提着血刀生生挤出人堆,边跑边喊着:“报!大人祸事了,有囚犯骑马冲出山道,三名弟兄没拦住,被他逃了!”
“什么?!”校尉厉声暴喝,“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是……”士兵支支吾吾,“瞧着似是叛贼后嗣,甄可笑。”
校尉闻言身子微晃,气息都陡然变粗:“完了,酆承悦大人曾交代过,这甄可笑必须安生送到边塞。眼下如若让她逃了,这到了边塞,那群老兵岂不活剐了我等?!”
“大人,趁人刚逃出不久,我们赶紧追吧。”一名士兵急声提醒,“前头是满红关,甄可笑一个女娃娃定然逃不到哪里去。”
校尉反应过来,连连颔首说:“不错,追,给我追!”
几名士兵率先骑马奔出,朝着前头风驰电擎般横冲直撞了过去!
马蹄下,囚犯哀嚎四起。
士兵们已顾不得那么多,对着乱窜挡路的囚犯就挥刀砍去,人命犹如秋收麦稻,肆意收割。
可在片惨绝人寰的哀嚎声里,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鹰啸。
校尉身旁的士兵惊奇问:“大人,怎么会有鹰?这雨这般大。”
校尉神情不解,而在人群中护着石丹心的叶宏放面色一凛,他抬头在暴雨中巡视,待电闪雷鸣时,立刻看到一道黑影从天空掠过。
他瞪大双眼,同时耳畔听到了山道后方传来的阵阵雷动铁蹄声。
“是斥候,边塞士兵驯鹰传信。”叶宏放扭头面带喜色,“先生,我们有救了。”
石丹心沉默无声,怔怔望着山道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