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真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看上去很失落的盛秋晖,只觉得心中更是愤怒。
她不觉得他是真心知道错了,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带他出去,所以才说出的这些话罢了。
她由衷地冷哼一声,丝毫没给他好脸色。
“你说你知道错了,但我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伤害另一个人,林归曷是如此,程习宿也是如此。”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程习宿!”听到程习宿的名字,他猛然间抬头,严词急切,“当初父亲想要将他的画作命名成自己的时候我拦过的,但是我没能拦下来。”
“我没有想要害他的,我从来都没有……”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或者只是在自我说服。
“是啊,但你也没有帮他不是吗?你明知道你父亲把《莲》命名成了自己的,但你并没有阻拦程习宿把《莲》发给国外的那位画家,任由那幅画展出,后来抄袭的事情被爆出,你也任由流言发酵。”
“而在这期间,除了你所说的自己的内疚,你还做了什么?你既没有出来澄清,也没有安慰过程习宿,甚至直接把他拉黑了,只是因为你那可笑的内疚。事实上,把他逼到最后要跳楼的,你也有一份儿!”
“你没有直接害死他,却也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现在,你凭什么还作出无辜的样子,明是施害者,却还要包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在他死后还要去诋毁他,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他身上呢?”
除真缓缓走到盛秋晖的面前,微微底下身子,仿若真的疑惑,却又带着一股子残忍。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能阻止,能说出一切的,但你没有,究竟是因为这个事件的另一方是你的父亲,还是因为,其实你也希望他身败名裂?”
除真的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盛秋晖的遮羞布,让他想起了当初坐在电脑前,眼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都在谩骂着程习宿。
他当时是真的想要出来解释的,可将手指放到电脑上的那一刻,他承认,他犹豫了。
他想的也并非是如果澄清,自己的父亲会身败名裂,而是想起了大学第一堂课上,程习宿被老师大加赞赏的模样。
他自认为天之骄子,从小因为父亲的光环,在艺术上展现了国人的天分,却在程习宿身上狠狠摔了一个跟头。
他羡慕,嫉妒,但他一直把这些控制地很好,死死压在心底,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的肮脏心思。
直到父亲抄袭了程习宿的画作。
那时候他确实拦了父亲,因为他不愿意承认程习宿真的那么优秀,连父亲都想要去抄袭他的画作。
可他也确实拦不下来。
后来事情暴露了,慌张之余,他也确实是带着一点欣喜的。
看着网上所有人都在骂程习宿的时候,他甚至希望他就彻底烂下去,这样大家才能看见他。
正如她所说,程习宿的死,他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整个人跌坐在地,目光直直看着地面上。
那里什么都没有。
最后除真和林归曷还是将他送下了山,不管他这个人人品如何,他是易旭想要完成阵法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能让这样危险的可能性继续留在山上。
一路上,盛秋晖都很安静,神思不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每一步都只凭借着肌肉记忆。
快到山口的时候,除真他们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