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怎么会……”
不等江祈年说完,穿着黑袍的女子就挥了挥手,江祈年就又昏睡过去了,黑袍女子叹了口气,推开病房的门就走了出去,此时候在病房门前的邱杰凑了上来
“怎么样林局?告诉那个小子了吗?”
“还没有,他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我就没敢跟他讲明情况,先让他缓缓吧。对了,云川那儿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什么也不说,要不我再去看看?”
“先让他缓一缓吧,他跟老A合作了二十多年了,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让他休息休息吧。”
“唉,林姐,现在未知事件越来越多,本来我们就人手不够用,这一下老A搭进去了,云川又一蹶不振,要不我去直接跟那个小子说明情况,不就是父母……”
“邱杰!”
林南枝生气的打断了邱杰的话
“那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的战友!不是用来让你在这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了!邱杰,但凡再有一次,你就自己离开气象局!别忘了当初沐云是怎么死的!”
邱杰听后眼神变得阴晴不定,双拳止不住的紧握,可过了一会,就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笑着说道:
“错了错了,林局,我就这个性气儿,您别急。”
林南枝没再搭理邱杰,扭头就离开了,邱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江祈年的病房,然后也转过头跟着离开了……
江祈年紧张的看着眼前长相英气俊美的女子,双手不由紧紧的握住椅子扶手,十一年前的老房子,怪异的妖猫,捧着头的鬼怪,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蛇,以及眼前着装怪异的女子,上面还绣着几个字,写的是什么……气象局???
“江祈年,放松一点,我们并没有恶意,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在城外的树林里,是我们把你送到医院的。”
“你们救了我?那我的父母呢?我的朋友呢?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桐城的医院里?”
江祈年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想要将所有的问题都问出来,短短一天时间,发生的事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江祈年,冷静一点,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颠覆了你这十七年以来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请容我一一解答你的问题。”
江祈年愣了愣神,还没等他转过弯来,林南枝的声音又继续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南枝,黎明气象局的现任局长,我们隶属于国家掌管灵异未知的部门,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维护国家人民的安全,侦测可能出现的未知事件并去解决。”
“……气象局?灵异事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江祈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山海经记载的异兽,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都市怪谈,真的都是子虚乌有的吗?”
“你的意思是……”
“对,没错,一般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未知事件,而我们黎明气象局的任务就是,提前侦测到这些未知事件的出现点,然后去解决它,努力让损失降低到最小甚至为零。”
江祈年坐在那里有些呆住了,林南枝也没有打扰他,对于第一次接触这些的17岁少年来说,这些东西还是太过于……令人难以接受了。
“按你的意思说……椿城这次的事情是……”
“没错”
“那我的父母呢?”
林南枝突然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做他们这种工作见惯了生离死别,可是眼前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17岁的年纪固然不算小孩子,可是从小生活在家庭学校的襁褓之中,而现实却残酷的剥夺了他的一切,然而在江祈年急躁的目光中,林南枝费力的从喉咙挤出了要说的话:
“在这次的事件中,你是整座城唯一的幸存者。”
江祈年的第一反应是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只不过是和朋友逛了个街,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家人?朋友?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江祈年费力的抬起胳膊掐了掐自己,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醒了之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呢?
过了许久,江祈年痛苦的嘶吼着,泪水流淌在他绝望扭曲的面孔上,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英俊的面孔因为悲痛绝望拧在了一起,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疯狂砸烂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林南枝不忍便将他搂在怀中,她怕他想不开自杀,她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一头爆发的野兽,力气大的惊人,强烈的摆动想要挣脱束缚,就在林南枝打算让他先昏睡过去后,他却突然不动了,然后挣开林南枝的怀抱瘫坐在了地上,林南枝只能将椅子扶起来,然后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过了许久,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张开了已经嘶哑的喉咙: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椿城吗?”
林南枝纠结了一会,开口道:
“按理说这些信息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唉,这次袭击椿城的是一只古代的大魇,魇是由无数的噩梦诞生出的生灵,它没有实体,也没有人见过它长什么样子,不过根据古籍记载,魇是不可名状之物,它于噩梦之中诞生,它也游荡于噩梦最深处,以人们最为恐惧的模样出现。”
“那它袭击椿城的理由是什么?”
“很抱歉,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何时来到现实世界的,我们只是感应到这里有异动,所以就派人前来调查。”
“我***你大爷!一座城啊!整整一座城啊!几百万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我爸妈都没了啊!你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啊?!?”
江祈年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他疯狂的咒骂着一切,他眼睛通红,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怒,怨念以及绝望都通通爆发出去,骂着眼前的黑袍女子,骂着那只毁掉了一切的怪物,也骂自己在灾难面前的无能为力,他如同一只走到绝路的野兽,在未知的恐惧面前拼命的张开自己的獠牙,试图给自己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林南枝就坐在他面前,任由江祈年咒骂着一切,她能理解江祈年的感觉,虽然她想立即招纳江祈年加入气象局,局里现在太需要人才了,刚刚结束一两年的荡川之乱,紧接着出现的大魇屠城事件,局里现在人才凋零,老牌的强者十不存一,新一辈的年轻人也需要时间成长起来,好不容易出现几个能顶在前面的强者,这次老A牺牲,李云川的精神又极度不稳定,恐怕也再难去第一线战斗了,可是考虑到已经接近在崩溃边缘的江祈年,她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只能一步步来了。
“唉,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林南枝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刚刚过了立秋的大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那翠绿树叶的边缘,已经被侵染了一丝枯黄……
瘫在地上的江祈年像行尸走肉一样被护士扶进了新的房间里,护士门把他安置在床上后就关上门离开了,整个病房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江祈年就瘫坐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明明只是隔着一层窗户,可是温暖的阳光却照不进来,清风拂过一片片树叶,麻雀叽叽喳喳的追赶着夕阳,他就这么安静的望着,望着夕阳落幕,望着月亮升起,他的目光穿透了夜幕,穿过了整座桐城,他好像看到了椿城,在那个一年四季都有些潮湿的小城里,有那么一盏灯,一直为他点亮着,等他回家。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么一句话,亲人离开最让人难过的不是离开的那一瞬间,而是窗台那随风摇曳的绿萝再也没人浇水,是你晚上回到家再也闻不到热气腾腾的菜香。他在想,在他出去和朋友逛街的时候,在灾难来临前的那一刻,爸爸是否又一边躲在阳台上偷偷吸烟,又一边像一个孩子一样偷偷查看藏在花盆底下的零用钱,妈妈是否也在一边埋怨着爷俩做家务,又一边想着今晚做自己最爱吃的肉酱面给自己解解馋呢?他就这么想着,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出去就好了,多陪陪他们,和他们说说话,听着他们问问自己的学习状况,听他们唠叨自己几句,可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呢?一转眼,这个世界上就剩他自己了,孤零零的,见不到一点阳光。
“云川,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魇……魇………老A……吞下了……死……”
“还是不行吗?”
林南枝揉了揉额头,最近未知事件越来越多了,局里目前实力强的成员都派了出去,目前只能她亲自来追查这里的事情了,邱杰是个靠不住的,云川这里又得不到一点线索,让人头疼的打紧,而且现在到处都在传播椿城的事情……就在林南枝皱眉思考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她的意识就出现在一片黑暗的空间当中,正当林南枝暗叫一声不好就要动用力量打破这一层空间时,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
“林局,是我。”
“你是……云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事情说起来很复杂,这只是我通过术法临时搭建的一条精神通道,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我长话短说,你好好记着。”
“好,我明白,我在听。”
林南枝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得安静下来准备聆听李云川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你们外面应该找到了我的身体,只有意识出来的人的身体才会出现身外,但是里面应该只是有一部分我残存的意识,当时老A用巴蛇将我甩了出来,可是很遗憾,我也没有逃出去,只是一部分意识被带了出来,你们应该已经推测出这次的事件是一只大魇造成的,所以太细致的我就不说了,你们也能查出来,我跟老A目前并不在同一个噩梦里面,他现在怎么样我并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总之,不要靠近椿城,现在的椿城已经成为了一座梦境之城,不要靠近!也不要试图去找我!这只大魇有古怪!这是一场阴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
李云川话还没说完,这条空间通道就崩碎了,林南枝的意识也迅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她喘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李云川,又陷入了沉思
“唯一能做的是什么?根据李云川的意思,他被甩出来了,但是又进入了别的噩梦,那老A呢?他并没有李云川这样搭建意识通道的能力,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李云川了……”
“林姐,江祈年那小子说想见见你。”
邱杰在门口喊到
“江祈年想见我?那走吧,我去看一看。”
林南枝看了看眼前的李云川,便起身走出去前往江祈年的病房。
江祈年此时正在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他想见见林南枝,他飘忽不定的思绪被门外高跟鞋的声音拉了回来,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望了一眼窗外,最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妈,真的想再吃一碗你做的肉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