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紫禁城内承乾宫的宽大窗子,使屋里的烛光黯然失色。
郑贵妃站在窗前,看着满院的海棠花开,不言一语。
身后立着国舅郑国泰,搓着双手,看着满脸冷峻的姐姐,站立不安。
良久,郑贵妃才悠悠说道:
“你不是说一定能除掉恭妃那个小贱人吗?可是她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并且越来越滋润。眼看着就要爬到我的头顶上了。”
“据丁舵主报告,他派来的三大高手在宫墙外遭人拦截,致使功败垂成。对方可能也有准备。”
“哼!还高手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称什么高手?我看都是一群废物!”郑贵妃不满道。
郑国泰低头称是,表示会继续努力。
“还有,这几天杨成、赵志皋他们不断上疏,要重启调查胡金胜被刺案,皇上似乎已被说动。你得提防着点,别再出什么纰漏。”
郑国泰保证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经过杨尚书的努力,杜文林如愿进入吏部,做了“吏科给事中”,从七品。
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能从翰林院出来,有了实职,以后上升的速度非常之快。
对于以后的仕途如何,杜文林并不十分关心。虽然十年寒窗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可是在他心目中只要踏实做好本职工作就是报效朝廷,为民出力。
这天,杨尚书把杜文林招来值班房:
“我已经与刑部的潘大人和东厂的王安王大人打了招呼,你明天就去找王大人报到,代表我们吏部配合他们侦办胡金胜被刺一案。”
杜文林免不得又拜谢了一番。
东厂位于东安门北,“东缉事厂”四个漆金大字熠熠生辉,近二百年的威名让官员和百姓闻之胆寒。
杜文林看着四个大字呆了好一会儿。
曾经为自己的仕途规划过无数个目标,却从来没有把自己规划进东厂里边来。
苦笑着摇摇头,笑世事难料,仕途莫测。
拜见了王安王大人,王大人是朝廷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督主。
王大人对杜文林非常热情。杜文林毕竟是状元出身,同时又是杨尚书极力推荐,代表吏部而来的。
他当即授予杜文林“掌班”一职。
“杜大人,你虽然是‘吏科给事中’,但是既然暂时委身来东厂做事,就得有个职务在身,方便以后行事,敬请谅解!”
“谢谢督主抬爱!”杜文林客气谢过。
未来东厂之前,杜文林就已熟知东厂的人员编制。
整个东厂只有一名督主,督主下面设有一名掌刑千户,一名理刑百户,这俩副手都是由锦衣卫的高级官员调派过来。
再往下,就是掌班,领班,司房三个平等职位了,各个职位所辖的事务不同罢了。
这三个职位有四十多人在任,看上去人员挺多。不过即使不算全国各地设立的分厂,就整个京城来说,东厂的人数也有近千人,所以这四十多人每人所管理的下属并不少。
“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工作不急。”王大人热情地说道。
接着,喊来一个手下,让他带着杜文林转转。
“兄弟贵姓?”一边溜达,杜文林一边与其闲聊。
“回大人话,小的免贵姓张,名强”那人答道。
“哦,张强兄弟来这里几年了?”
“小的来此两年有余。来此之前,在锦衣卫做过两年。”
张强二十来岁,精壮干练,一看就是做缇骑的好材料。
来东厂的第三天,王大人派人喊杜文林去厂部,说有要事相商。
厂部值班房内,王大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与站在下首的人说着话。
站在下首之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白面无须,中等身材,浑身透着精神。
待杜文林进来,王大人颌首致意:
“这位是来自吏部的杜文林杜大人,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屈尊来我们厂协助胡金胜一案的调查工作。”
那人赶忙躬身给杜文林行礼。
“这位是孟刚孟大人,来自锦衣卫,也是我们行里的精干好手。”
孟刚也着“掌班”服饰,与杜文林平级。
“胡案发生到现在一晃一年有余,一直没有结果,坊间传言颇多,谣言四起。最近皇上谕旨,着令东厂尽快查清此案,以正视听。”
对于此案,杜文林了解个大概,孟刚应该也了解过案情,所以两人都没有开口询问。
“本公决定,着你俩去江南调查此案,孟刚担任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杜大人刚来本厂,有些办案的章程不是很熟,由你担任副指挥。”王大人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此案与‘红封教’有些关联,等会你俩先去后面,找那几个在押的红封教徒,大体上了解一下这个组织。不过,不会了解太多,被抓之人皆是教里的喽啰,提供不出太有价值的东西。”
二人刚要离开,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也要跟他们出去执行任务。”
随着声音,一个火红的身影飘了进来。
孟刚认识来人,立马躬身问候:
“小姐好!”
“往后别小姐长,小姐短的,俗死了。我有外号‘快刀王铃’。”
杜文林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姐,立马被她活泼的性格逗笑了。
王大人满脸笑意:
“丫头休要无礼!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杜文林杜大人,受吏部委托,暂时借调到本厂工作。这是小女铃儿,从小顽皮惯了,杜大人休要耻笑。”
铃儿把一张俊脸凑到杜文林面前,差点就碰到鼻子:
“我看看新科状元长得啥样,还别说,长得挺顺眼的,只是年少了些。”一边说着,一边吃吃笑了起来。
杜文林被臊得满脸赤红,不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