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耳边的哭声没有了,小青枫倚靠着麻袋,双目无神地盯着车顶,脸上写着“我麻木了”几个大字。
颜颜揉揉眼,问他:“大哭包,你怎么不哭了?”
青枫瞅她一眼,冷哼一声,翻过身子不看她。
颜颜:不看拉倒,她也不稀罕看大哭包。
这时青柏碰碰她的肩膀,小声问:“妹妹,你睡够了吗?可以讲故事了吗?”
青枫耳朵尖,听见这话又赶紧把身子扭了过来,不过依旧板着脸,故作高冷。
颜颜舔舔干裂的嘴唇道:“睡够了,但是我答应了月牙姐姐和英子姐姐讲故事的时候叫上她们,要不我们再等一会儿吧……等吃饭的时候再讲?”
青柏趴在车沿拽舒老太的衣裳:“祖母,咱们什么时候停下来吃饭啊?”
舒老太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道:“看时候应该快了,咋,你们饿了?”
青柏摇摇头,“没饿,但是渴了,妹妹也渴了,嘴唇都干白了。”
“渴了是吧,我给你们找水。”舒老太取下身后的背篓,翻出水壶摇了摇,就剩个底子。
一桶水做了两顿饭,又喝了一锅,临走前就剩下个桶底子,十几个人,哪够喝?
舒老太无奈地叹口气,打开瓶塞将水壶递给孩子们,“来,一人喝一口润润嗓子,等到前面找到水了,咱们再痛痛快快地喝。”
四个崽子一人嗦了一小口,剩下的又还给了舒老太。
舒老太低头看看就剩两小口的水,舔舔早就干得起皮的嘴唇,到底没舍得喝,又放回去了。
其他家的情况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一口水省了又省,谁都舍不得喝,甚至有两家早晨就断水了,这会儿渴了一上午,张开嘴能喷出火星子来。
村长又敲着他那破锣在前面吆喝:“大家再坚持一下,大侄子说过了这条路前面有条河,中午咱就不休息了,找到水了再休息。”
有村民忍不住在后面抱怨:“不是说北边旱灾更严重吗?这咋越往南走越干啊?”
“可不是嘛,咱那还能瞅见个绿色,到了这儿路边的草都焦了。”有人跟着抱怨。
胡先锋解释道:“这地方我以前来过,太阳比咱们那毒些,天也更热,草啊树啊被晒焦了很正常,大家忍忍,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听见没,都忍忍,回头找到水了,把家里锅碗瓢盆啥的都用上,多灌点水,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村长附和道。
村长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意思再抱怨,甩甩脸上的汗,继续闷头往前走。
这一次又走了大半天,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了胡先锋记忆中的那条河,挺大一条河,干得就剩个混底了。
但别管它混不混,好歹是水,能救命啊!
大家也不嫌弃,把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翻出来了,不管老的少的,全都趴在河边舀水。
有小孩晒了一天,瞧见水欢喜得不行,伸着脖子就往水里跳,还没挨着水呢,又被旁边的大人揪回来了。
大家还指望着那点水救命呢,你搁里头撒泼打滚,是皮子痒了,还是想挨打了?
几个明在河边打水,舒老太领着两个儿媳也忙活起来了,一个人生火,一个人择菜洗菜,另一个找了块细棉布,把刚舀上来的浑水过滤两遍,然后倒锅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