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舒老太叫来两个儿媳妇,问了问她们娘家的情况。
孙氏回道:“听我爹话里的意思,他还没打算走,还想再等等看会不会下雨,我劝了两句就没说啥了,一切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
孙氏的亲娘前几年死了,爹又娶了个寡妇,生了个男孩,那寡妇也不是啥好惹的主,所以孙氏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厚,只在逢年过节回家一趟。
这次分别,她特意到亲娘坟前烧了点纸,别的也没啥感觉。
但杨氏不同,她跟娘家人亲,一回家就哭了一大场,现在眼睛还是红的,舒老太一问,她又偷偷抹起了眼泪。
舒老太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她爹娘早就死了,也没什么牵挂。
但只要想到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不知今后会漂泊到何处,这颗心就跟落油锅里了一样,滋滋啦啦地疼。
“老二媳妇,别哭了,咱往好里想,这次南下咱是为了挣条活路,等回头安定下来,手头宽裕了,还能回来。”
舒老太忍着伤心,安慰了杨氏几句。
杨氏哽咽道:“我知道,我就是气,气我爹明明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非要守着那个破木匠铺!
你说说,他收拾下东西跟咱一块走不好吗?木匠铺再金贵能有人命金贵?”
说着说着,杨氏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一夜,有人为了半袋山药豆无比欢喜,有人因走还是不走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人因离愁别绪泪流满面……
不管人们是何心情,第二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舒老汉还记得自己的承诺,早早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
舒老太也没闲着,坐在床边翻箱倒柜地收拾衣裳,平时穿的时候没觉得衣裳多,现在全倒出来一看,啥破棉袄、烂布头,还真不少。
老太太翻出这件看看,嗯,还不算太破,改改还能穿;翻出那件看看,破是破了点,剪剪还能纳鞋底……翻来翻去,还是那点东西。
颜颜趴在床头看了一会,最后打了个哈欠问:“外祖母,你不是说一人带两件衣服吗?你这里有好多两件哦。”
舒老太:“……外祖母再挑挑吧。”
纠结了半天,总算挑出几件相对教新的,其他全狠下心扔了,舒老汉的衣裳也是如此,至于颜颜的,总共就那几件新衣裳,压根不用挑。
吃过早饭,舒明义叮叮当当修起驴车,其他人分工合作,把粮食、锅碗瓢盆、肉干、被褥等打包了。
待驴车修好,再把东西分门别类地装好捆好,上头蒙上层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所有东西摆弄好,家里已经空了大半。
看着空荡荡的几间屋子,舒老汉的心也好像被啥东西啃了一块,空落落的。
外孙女来了,一家团圆了,运气也变好了,本想奋斗两年熬过苦日子,在村里盖上十间青砖大瓦房,羡慕死隔壁唐老头。
这下可好,大瓦房还没影,连破泥巴房子都住不上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