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鹤迎着他的目光,既没说不知道,也没说知道,只是回了他一句:“我此前在鹿晨山,侥幸伤了他一回,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他身子里种了个魔种……”
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极小,因她联想到此前平楉说要她的眼睛治病,现在看来,这病多半也就是这个事。
或许是鬼王忌惮肖澜的实力才在平楉的身体里也种了一个魔种。然而平楉到底不愿意自己最后变得面目全非,听她眼睛有奇效,所以就一直想要找她的眼睛来压制体内的魔种。
那夜在金塔之下,他对自己说彼时他的病是靠药物压制着,暂不会发作。
当时她并未多想,也从未联想到这一层。
而今看这血的颜色,该是以前的药物已经不管用了,魔种开始汲取他体内的精元,迫不及待的想要替代他。
是以刚才那阵罡气,才会与他格格不入。
赤鹤闷着声,心头想着她曾说过,他的事她会记在心上,有机缘一定替他找办法。
可这话才说出没多久,现在就算知道了他身子到底得的什么病,连这究竟能不能算是一种病她都不知道。且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事有没有解法都是个空白。
还是她见识太过浅薄。
赤鹤微微颔下首去,愧道:“我嘴上说着要将你的事挂在心上,却根本没办法替你做什么。你白白多次救我……”
她觉得如果她二人之间这是在做交易,那平楉倒真的是亏大了。
反之平楉倒好像对这事看得挺开,坦然一笑道:“你有什么法?真把眼睛抠给我么?这种事,连虚渡老祖会不会有办法都还不一定呢。”
他边说着,边伸手挡了挡风。因牵扯了心脉,还克制的咳了两声。
眼见着离林子外头越来越近了,平楉顿住了脚步,赤鹤也搀着他停下,知他这是该走了,便又确认了一遍是不是真的不需要自己送他回去,见平楉又拒了,她也就不再坚持。
平楉踏身离开之前,望着她的眼神明显深了一层。赤鹤对他这样的眼神有些心虚,别过头又道了一次谢,嘱他好好养伤。
她见着平楉的嘴张了张,却没出口什么话,也不想妄自揣度他想对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只等他的背影真正消失在了视野里,赤鹤才反应颇迟的回味起刚才他说的话来。
虚渡老祖?
那是个什么?
这四个字于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她总觉得好像有人跟她提过这个名字,但是谁会跟她提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呢?
云汀么?
她愣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名堂来,脑袋胡乱,索性又朝金墨的住所去,私想着既是云汀知道的东西,那金墨也该知道的。
她去问金墨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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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残擦,夜色将至。
白日里好天象顶不过一时,这会子淅淅沥沥的又下起雨来。
赤鹤来找金墨的时候,听着梁九儿还在他屋内同他一言一语相谈甚欢。她不便进去,就又化形成了白猫,这样不管趴在哪都不算惹眼。可以在屋顶好生卧着只等梁九儿走了她再进去。
哪知屋子里茶盏碎裂的声音随同着大雨一起打来,赤鹤骇了一跳,忙着找地方躲雨,并未多听及屋内的人都在吵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