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访闭了闭眼,轻声道:「落亭,给大夫拿诊金,好生送他出去。」
大夫嘿嘿的笑着,不停道谢,跟着落亭就走了,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眼谢松照,不禁在心里哀叹,这样好的家世又如何?生老病死还不是跟平头百姓一个样。转念一想,人家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现在死……唉!真是闲得慌,居然觉得别人过得不好。
耳房里突然热得很,林浥尘觉得自己脸上在烧,眼眶在烧,心坎在烧,哪里都在烧!
云访给他掖了掖被角,「我给太子去一封书信,求求他,让表兄回去看看太医,看看大夫……」声音颤抖得像是挂在叶子角的露珠。
林浥尘狠狠抹了把脸,「你别写,你插手这些事,等他们那些老古董知道了,又该说你不修女德了。」林浥尘拿着旨令看了又看,「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朝令夕改,我这折子一递上去,就是把太子架在火山,让他进退两难……」
云访牵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太子不会这样想的,太子一向最喜欢表兄了,他一定会准允的。」
林浥尘看着她,不忍心打碎她的梦,又不得不说,委婉的提醒她,「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殷别尘要告老还乡,为什么他又死在了途中。」
云访听着他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疑惑道:「这与表兄回燕都有什么关系?」
林浥尘也疑惑了,「那你方才为什么着急,就是殷别尘被劫杀的消息,你为什么着急?」
云访不解道:「因为燕都又要变动了,局势再翻一遍。」
林浥尘叹气道:「殷别尘的死,完美复刻了松照的恩师赵阁老的死,赵阁老的死是为了什么,里应该不难猜出来吧?那殷别尘为什么死了,你就该明白了吧。」
云访眼神颤抖,「赵阁老的死是大势所趋……太子无能为力……现在,现在殷阁老……他,他是……」
林浥尘按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像送松照回燕都,让他好起来,但是,现在的局面是,太子今非昔比,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毕竟殷别尘的死就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刀。」
云访一阵头晕,努力把字咬准,「太子……仁德!」
林浥尘叹气,「他说太子仁德,你也这么说,可是,可是……唉!咱们要送松照回去,但必须要一个完全之法,否则不行。我们被言官追着骂是小事,松照不能看大夫才是大事!」
云访看着谢松照安静是模样,低声道:「召你的心腹商量一下罢,我给母后也去一封书信。」
林浥尘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暗暗叹气,宫里现在跟铁桶似的,公主家书送得进去,就是不知道要经多少人的手。
陈国,听雨坞。
顾明朝坐在院子里,没由得一阵心慌,「尤达,有人靠近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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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达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直都有人把手在这里,怎么才算靠近?」
顾明朝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头慌得紧,尤达正色道:「没有人靠近,怎么了公子!」
顾明朝摸着安分下去的心,轻声道:「没事,就是突然心悸。多留意茶水饭食,怕是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门突然被「笃笃」的叩响,「顾王爷,太后娘娘和摄政王请您去正殿议事。」
顾明朝看了眼尤达,不是念一的声音,尤达站起来慢慢靠近门,「念一姑姑怎么没有来?」
婢子轻蔑道:「念一姑姑身份尊贵,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这种小事,用得着念一姑姑亲自来?」
尤达干笑道:「原来是这样,还请姑姑回禀太后和摄政王,我家王爷昨夜刚刚回家,心神恍惚,不敢置信,所以半夜未眠,今儿着了凉……就不去了。」
婢子朝门吐口水,「呸,就你,还配?!」
尤达不回话,只笑着握着刀,站在门缝里看她,婢子缩了缩肩膀,回头走得比跑得还快,直说「晦气」!
正殿里杨太后听着婢子掺水又粗鲁的回答听得头皮发麻,不由得侧头看了眼念一,念一脸皮正臊得慌,见太后望过来,扑通就跪下了,「娘娘,婢子自去领罚。求娘娘不要逐了婢子!」
殿前的婢子终于安静下来,聒噪的嘴还在微微张合。
顾长堪看着婢子笑道:「唉,有趣儿!杨云阔,你好些年不曾出过这么大的丑了吧?你这宫里的婢子,可真不靠谱。」
一语双关,直中杨太后心头要害,念一几乎贴在了地上,也不敢求饶。
殿前的婢子不明所以的抬头张望,扯着脸皮对顾长堪嘿嘿的笑。
顾长堪像是被取悦了,哈哈大笑起来,「真有意思,哈哈哈,杨云阔,这人你不要了吧,我带回去喂金丝雀。」
婢子被吓得身子乱抖,尖叫起来,「不要啊,不要啊——娘娘,婢子做错了什么?!不要啊!」
念一听着她的叫喊,恨不得面前有条缝,自己好钻进去,满头汗水不敢动一下,背上已经被浸湿了。
杨太后沉声道:「哀家留着有用,你把人放下。」
顾长堪拍了拍手,撇嘴道:「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