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勒马,身子随着马蹄前提而上扬,伸手抹了下脸上淌着的雨水,“苏南琛,桂阳已经被包围了。”
苏南琛仰天大笑,“哎呀,我的侯爷啊!你怎么这般天真?你以为今天的局面,是我一时兴起吗?”
顾明朝将董海扔到他脚下,“苏南琛,同盟背叛,你以为你还有什么隐秘?”
苏南琛踱步到董浩旁边,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同盟?我从来不信!放箭!”
箭矢骤临,雨水打进眼睛,顾明朝麻溜的从马上翻身,砍劈挡闪,身形在晃成了一条线。
苏南琛看着阴森的宅子,道:“两刻钟了,一直都只有这两个人,直接冲进去。”
“老爷。”苏夫人突然喊他。
苏南琛道:“你想说什么?”
苏夫人道:“老爷,谢松照非比寻常……”
苏南琛突然伸手抓着她的前襟将她惯在地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你?不收你,他们怎么会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怎么会不用罗定?”
苏夫人狼狈不堪的贴着地面,张嘴想咬他,苏南琛毫不留情的将她踹下去,“我从来不相信同盟,你被我断手去足,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我又不是傻子。傻的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布局者。”
苏夫人长长方方的身子在台阶上滚下去,重重的砸在水坑里,顾明朝被侍卫保卫着,连门都靠近不了半分。
身上衣裳不断往下面滴水,脚下像是灌了铅,顾明朝隔着眼前的雨帘望着大门,雨声太大,掩盖了刀剑声,却更叫人心慌。
油罐子破裂的声音听得苏南琛心情舒畅,心情好得他转身去捡苏夫人残破的身体,怜爱的抚摸她,“夫人,你瞧,顾明朝根本做不了什么,谢松照自以为是地入局,现在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你说,你跟着他们,有什么好?”
苏夫人看大局已定,绝望地张嘴咬住苏南琛的手掌。
苏南琛吃痛地将她按在地上,另一只手下狠手的拍她,“贱人!”
苏南琛将手扯出来,带出了苏夫人两颗牙齿。
苏夫人含糊不清的哭,“可恨我眼瞎心盲,选错了人!”
苏南琛露出森森白牙,笑道:“我就选对了吗?当年你名满天下,可实际上,你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苏夫人恶狠狠的瞪着他,“我是绣花枕头?我是绣花枕头,那你现在能是桂阳郡的太守吗?!”
苏南琛拍着她的脸道:“别给自己这么多名头,别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我如果不是新课探花,你父亲能看上我?你能看上我?你们不过是给我一个妻族,一个不怎么有用的妻族!”
苏夫人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苏南琛掐着她的脸,看着满是血沫子的嘴道:“夫人,你还是别说话了,瞧瞧你这漏风得……”
苏夫人甩头,想扔开他的手,苏南琛抓着他的头往地上砸,“终究还是你们束缚了我的脚步,我本来是有一条青云路的!事你们,你们为了自己想要问鼎燕都的野心,把我禁锢在这里!”
第一下骨头碎裂的声音叫人胆寒;第二下脑浆迸出,声音混沌;第三下,肉塌塌的声音叫人恶心。
苏南琛放开她,回头看着还在摔油罐子的小厮道:“还没放好?”
管家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钻出来,“老爷,快了。还有东南角。”
苏南琛看了看外面困兽犹斗的顾明朝,冷声道:“放火!”
管家一愣,马上回身大喝,“放火——”
这一句放火顾明朝听得明明白白,手上一软,被人抵到了墙角,顾明朝口中气血翻涌,铁锈味在喉咙上滚动。
“啊……”野兽的咆哮从顾明朝的喉咙里钻出来,火光突起,顾明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剑能如此快,十步杀一人在他这里变成了一步杀十人。顾明朝杀红了眼,喉咙嘶哑。
苏南琛看着顾明朝砍开一条缝隙,直冲大门而来,赶忙抱柱躲到台阶下去。
苏南琛看着顾明朝进去了,连忙吼道:“关门——再放火!”
顾明朝穿过浓烟,趟过水火,愣愣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谢松照持剑站在正堂上,归鸿和尤达紧紧的贴着他站着,半点都不敢放松。
顾明朝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谢松照!”
谢松鼠抬眼看着他,微微笑了下,“我正找你。过来。”
顾明朝看着被火围起来的院子,哽咽道:“我没用。让你困在这里。”
谢松照强撑着精神道:“不碍事,终究是我太自负了,以为拿捏了人性,没想到这苏南琛比我想的绝情,比我预料的心思更活络。”
顾明朝慢慢吐出真相,“我们只有四个人,杀不出去,罗定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他们去了城隍庙,那边什么都没有……”
谢松照道:“这雨天,油罐子也撑不了多久,他们定能在鸡鸣之前赶回来。我就在这里,你听我吩咐,再去办一件事。带上尤达。”
顾明朝警惕的看着他,“什么事?”
谢松照眯着眼睛笑道:“大事,很重要,非你不可。去苏府,哪里的东西最重要,一定要找到苏南琛手上的东西。那才是最直接的罪证,桂阳郡的百姓过了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也该是个头了。”
顾明朝坐到他身边,“谢松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让我走,我现在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