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绛都心里没由得恶心,回身推开他,呵斥道:“文人肉麻,书生虚伪,那你呢?你是恶心得直白,不加掩饰!”
顾长堪深情的看着她,道:“女子一生所求,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话本子里写的,我都照做了。”
温孤绛都恶心得反胃,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也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该千刀万剐,就该下油锅!”
顾长堪笑道:“我如何不能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倾心于你,自从遇到你后,我患得患失,我辗转反侧,我只求能得到你的一个眼神,你却在这里诅咒我下地狱。绛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样,叫我心寒呐。”
温孤绛都将案几踢开,吼道:“顾长堪,我每次念你的名字都觉得恶心!你怎么配说夫妻?!你这么配说!”
顾长堪委屈道:“绛都,我如何不能说?我之前是不懂情爱,所以伤到你了,你看现在,现在我不都改了吗?咱们还有一个孩子……”
温孤绛都冷笑:“孩子?我告诉你,这个畜牲,我迟早杀了他!”
顾长堪脸上浮出满意的神色,只一瞬,又收回去,道:“绛都,我什么都满足你了,你却这般心狠,绛都,我好伤心呐……”
温孤绛都将手边的烛台向顾长堪推过去,歇斯底里地吼道:“顾长堪,你滚!你滚!我想要的,我想要我的父王母后!你们大军压境,我父王都已经说了不愿意百姓受战火之苦,愿意臣服,愿意成为藩属!”
顾长堪侧身躲开烛台,袖子还是被烛台划开了一道口子,冷了脸道:“国无二主,藩属手握重权,迟早会是临淄的心腹大患!”缓了口气,又道,“绛都,这是家国,家国之前,何谈情爱?再说了,我那时也没有遇到你……”
温孤绛都冷笑,道:“我不稀罕你的喜欢,你现在无非就是告诉我,你没错,是我遇到你太晚!那你告诉我,你!你为何屠城?!”
顾长堪看起来,丝毫不退让,低吼道:“那些百姓不通王化!抵御天军方难道不该杀?他们是咎由自取!”
温孤绛都声嘶力竭道:“他们只是心系国家,于你,并无伤害!”
顾长堪冷笑道:“他们不愿意归附临淄,迟早会出事!”
温孤绛都道:“荒谬!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能做什么?!那你告诉我广成一家率军来,你杀了他们,你踩着他们的尸体走进王都!啧,又是为了什么?怕他们追魂夺命?!”
顾长堪找不到可以回的话,又准备说他们的感情纠葛。
温孤绛都不给他时间,将身后的珠帘扯下来,砸向顾长堪,喉咙嘶哑地吼道:“你,你不顾将士的尊严,你把他们的尸体摆成一条路,踩着进来!这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满足你疯狂的欲望!”
顾长堪摸着额头上被珠帘砸到的地方,嘶气道:“绛都,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我是爱你,愿意宠你,但是你这样,会让我很厌烦!你以前温顺乖巧!”
温孤绛都冷笑道:“温顺乖巧?呵,顾长堪,那是麻不不仁,你屠我子民,杀我亲人,辱我将士,将我踩进泥里,供人玩乐,这,就是你嘴里的情爱,这就是你嘴里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就是温顺乖巧!”
顾长堪彻底冷了脸,踢开案几,冲出舒窈院,脑袋发抽,又折身回来,吼道:“难道我不爱你吗?我遣散了姬妾,杀光了自己的子嗣,就为了只和你有一个孩子!这还不够吗?!”
温孤绛都笑起来道:“顾长堪,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死前,都怨恨你?”
顾长堪冷静的回答:“因为她们爱我,由爱生恨罢了。”
温孤绛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眼指着顾长堪道:“你又为什么不给她们一个好的栖身之地?不就是你心里害怕吗?怕她们回来!”
顾长堪道:“对,我害怕,害怕她们因爱生恨,回来找你,我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好心变驴肝肺!”
温孤绛都道:“顾长堪,你恶心谁呢。因为怕,你剥下她们的脸皮,毁坏她们的身躯,甚至是一卷草席就将她们扔到了乱葬岗!连她们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为夫为父都何其残忍!而现在,你却说,这是因为爱我!笑话!”
顾长堪道:“温孤绛都,我看你是这些年好日子过多了,老\毛病又犯了,就不该让那个安义回来!”
温孤绛都道:“这就是好日子……囚禁,封锁,生杀予夺全在你一念之间,四四方方的天,我看了多少年了,数不清了,如果这就是爱,我父王母后算什么?是恨吗?”
顾长堪道:“你恨我?”
温孤绛都道:“不,我不恨你,我厌恶你,我看到你就恶心,我只想杀了你!”
顾长堪听着她的咬牙切齿,倏尔笑道:“广成说得对,你就是代北的魂,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你屈服,纵然有,也是假情假意的委曲求全,冲这一点,我也爱你。”
温孤绛都道:“不,你不是在爱我,你是在杀我。你说你爱我,我就一定要原谅你吗,凭什么?你让我国破家亡,我受尽折辱,我凭什么要原谅你,爱你配说爱吗?难道给自己做过的错事披上一件爱的外衣,就可以被原谅吗?
周国,甘泉宫。
顾明朝看着承德帝在这一年多里,迅速消瘦,现在瘦骨嶙嶙,远看恍若个饿死鬼。
他拎着金瓯,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做潇洒状,可惜有疯子的神智,没青莲的风流。
远远瞧见了他,承德帝伸手招呼道:“明朝,来!”
顾明朝进去,差点没给他轰出来,里面地龙何止是烧得旺,简直就是老君的火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