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平坐下抿了口茶,道:“温南栖现在切断了我与外界所有联系,你们倒真是厉害,搬出了皇后。怎么是你来?”
顾明朝不接话,转而道:“君平,以后由我接手松照的所有线。”
君平打量着他开口:“你觉得你跟谢松照比如何?”
顾明朝毫不犹豫道:“不及他半分。”
君平牵着嘴笑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顾明朝冷笑道:“这不就是你想听的话吗?”
君平愣住:“我……你,这……”
顾明朝给她续了盏茶,道:“太直接是吧,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绕弯子。我不是谢松照,他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君平,记住了,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事情要办就要办得漂亮,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要两边讨好。还有,我不喜欢跟人绕,也不喜欢别人跟我绕。”
君平倏尔一笑,直来直去么,谢松照会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吗?她轻轻开口道:“明朝,你我都是质子,何必相轻?”
顾明朝把茶盏放下,声音不大,君平收住话头,看着他。
顾明朝道:“别拿什么都是质子这种话来骗我,这话半年前尚能骗我,现在,我只当个笑话。你还是想一下,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怎么办吧。”
君平勾着唇笑道:“有了这个孩子,能让温南栖固守,也能让南国放心。”
顾明朝嗤笑道:“能让温南栖固守不假,但南国放哪门子心?他们费心费力送出的和亲公主却与敌人有了孩子,他们怎么相信你?君平,做人不要太天真,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好处。”
君平道:“能让温南栖成为我的庇护所,这难道不是好处?”
顾明朝道:“我当你是图南之志,没想到却是图南之志!既如此,这个孩子最大的利益你就别想了。想想怎么让你的南郎在失去孩子后依旧保护你。”
“你想做什么?我们谈一谈。”君平起身拦住他。
顾明朝道:“你觉得你这个孩子可以换来什么?难道只是向南国表忠心吗?”
君平:“我现在看不到任何关于我的好处。”
顾明朝:“那你看到这个孩子所带来的坏处了,不是吗。”
君平:“你所说的好处我想了,但这得等很久才行。我不能将现在的自己置于险境。”
顾明朝:“你可以先怀着,用来稳固温南栖和长公主。但你要知道,你生下孩子后,对长公主而言就失去了价值,她一定会除掉你,用以铺她孙子或是孙女的大好前程。”
君平看着他,一瞬间觉得悲哀,她们这些女子困在内宅,跟这些男人相比……她们差的是世俗的认同和广阔的天地。她从来不羡慕皇后的高位,她羡慕大周的边关女子。
她轻轻开口道:“我问过了,孩子若是满了六个月,小产就可能赔上我自己。”
顾明朝肯定的答复她,道:“你放心,若此际我败,他便要和我同坠阿鼻地狱。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君平轻笑摇头坐下,抿了口茶道:“他惯会怜香惜玉,你倒是个辣手摧花的。”
顾明朝理了理袍袖,道:“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你看走眼了。”
征西侯府,西江月。
“这便是向姑娘交出来的结果,这就是妥善解决青衫寺一案?”顾明朝捏着谢松照最爱的青竹扇子,端坐在桌边。
向玉来不及感叹自己总是突逢变端,只能先打起精神应对顾明朝。
“此事被刑部断案了,我如何再去翻?钟晚马上就要被处斩了。”
顾明朝啜着茶,闻言竟然笑了,“向玉,你看着人小,手却伸得长,我告诉你,我不是谢松照,没有他的菩萨心肠,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向玉头一回遇到蛮不讲理的主,呵斥道:“你我同为侯府幕僚,焉敢如此?!”
顾明朝笑道:“幕僚?你也配?初熏,去把白拾叫来。”
向玉手抠着桌沿,瞪着他。
顾明朝道:“不要紧,我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欲哭无泪。让你以后都安分些,别给侯府招人惹事。”
向玉柳眉倒竖,又惊又怕:“顾明朝!你就不怕他回来责怪你?!”
顾明朝开开合合着扇子道:“责怪?向玉,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事没有办好,那就该受罚。你放心,就是他明天回来也看不出来你身上有伤,就算你跟他说,他会看吗?”
白拾捧着一打纸进来,道:“公子,都备齐了。”初熏随后端进来个铜盆搁在架子上。
“贴加官……”向玉面色惨白,她突然回身抓着初熏,“世子让你们保护我!这算怎么回事?”
顾明朝道:“他走的仓促,来不及清算这些事,只能我来,整个侯府,他都交给我了。你又找哪个替你做主?”
向玉指着他,愤怒不已:“清算什么?这事办得不好吗?我弃了钟晚,他们拉下去了谭冠误。有什么没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