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俞明枝借口有些累,和秦机携手回去,没想到杭央就等在院子门口。???`她看到他心中一喜,当即就加快了脚步,不想手被轻轻地一扯,又慢下来了。
“嗯?”她不解的回头望向秦机。
秦机笑道:“有身孕就该有身孕的样子了,不然被成王妃瞧去,露馅了怎么办?”
俞明枝失笑,“你说的对。”她只好按之前的度,慢悠悠的走到院子前,喊杭央一块儿进去说话。
杭央道:“属下从大夫那里打听过了,说是他师父突然想起有一位游历四方的名医,若是能找着他的下落,说不定能有法子……另外,还有件不大靠谱的,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会儿还有什么不该说的呢?俞明枝点头道:“说吧。”
杭央还是迟疑了一下,瞥一眼秦机的脸色,才说道:“大夫说这件事蹊跷的很,所以不如……找南疆的巫医看一看。”
“南疆巫医?”俞明枝皱起眉头,这一类人她听说过,但只限于听说,从未见到真正的南疆巫医。
那是一群十分神秘的人,靠着巫术法术行医治病,玩弄各种毒虫蛇蝎于鼓掌之间,并能巧妙的入药,但是和这些人相关联的说法,往往是“害人”、“可怕”一类的贬义,真正得到过救治的人虽然有,但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反倒不可信了。
但是有一点让她想起来了,那就是南疆的各种毒虫。
据说这些虫子培养出的毒蛊,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行为异常、大变性情,或是使人无疾而终,林林种种,各种各样,其中奥妙无人能解。
秦机所中的毒,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俞明枝看向秦机,认真的说道:“南疆巫医这一条。也可以考虑考虑,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呢?”
秦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中了毒,是何人所为。怎么做到的,他不用想也能明白过来。
得尽快解决,不管用什么办法。
“不单是那位名医,你再去打听打听京城里有没有南疆来的巫医。”他吩咐杭央,这样的人物他从前没有注意过。所以也不大清楚。
杭央得令,又问道:“公子和夫人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俞明枝和秦机对视一眼,既明白了他的想法,对杭央摇摇头,“暂且就这些,麻烦你了杭央。”
“夫人客气了,这些是属下改为之事。既然没有其它吩咐,属下赶紧去办了。”杭央行礼,退出去。
秦机带俞明枝来到窗边坐下,小几上摆着棋盘。他道:“我们好久没有下棋了,时间尚早,晚饭吃多了这会儿肚子还有些胀,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俞明枝正愁着没事好拖着秦机一起来做,应道:“好,不过这回我可不会再让你几个子了。”秦机棋艺不佳,最初过招几回,都是她轻松得胜,便让了几个子给秦机,谁料他居然借此翻盘。他偏说那是侥幸。哄骗的她又让了几次,谁知这家伙乘胜追击,棋下的越来越好。
难怪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算是更了解一些了。
秦机搂着她。笑道:“好,都听你的。”
两人便开始下棋,一边洁白如雪,一边幽黑如深夜,双方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开来。
战局越来越精彩,每走一步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否则将有满盘皆输的可能,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目前的烦恼,尽情的投身在棋盘上的战斗之中。
一局棋竟是到酣战到亥时才打成平局,俞明枝见秦机要收起棋子棋盘,按住他的手,道:“我们再来一局如何?”她不想这么早睡,哪怕自己已经乏的厉害了,虽然现在也想明白那些要害秦机的人不可能现在就会要了他的性命,因为根本不是好时机和有利的手段,但是还是害怕秦机闭上眼睛之后就像下午那样昏迷过去,会生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这种无知的恐慌,让人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一样绝望。
她一点儿也不想感受到。
秦机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你累了,该早些休息,身子为重。”
俞明枝摇摇头,“我不累,我还能再下三盘棋呢。”
秦机揉揉她的脸颊,笑道:“我看会儿公文,不会睡下的,就看着你休息。”
俞明枝凝望着他的笑脸,扑进怀里,“我想陪着你。”
“又不是睡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秦机安慰她,“你不好好休息的到,我会心疼的。”
俞明枝仰头看他,“就再下一盘。”
秦机叹口气,拿她没有办法,“下一盘你就乖乖睡觉吗?”
俞明枝道:“你不许故意放水。”
秦机道:“好。”
俞明枝的脸上略过一丝欣喜,分好了棋子,重新摆开阵势。
这时,珠儿端着汤药进来,是按老大夫新开的方子熬的,光是热腾腾的气息就能让人感觉鼻尖和喉头苦,还好珠儿贴心的准备的一碟酸甜可口的蜜饯。
俞明枝眉头没皱一下,直接将汤药一饮而尽,随后挑了个蜜饯丢进嘴里,就要继续和秦机再大战一场。
明明刚才还软弱的要看着他的女子,这会儿面对苦涩到难以下咽的药却面不改色,豪气万千的像是干下一碗烈酒。秦机笑着微微摇头,认认真真的和俞明枝继续下棋。
这一盘到了亥时中就结束了,以俞明枝胜出而告终。
她想再来一局,“……你就不想赢一回吗?”她劝说的同时打了个哈欠,困乏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秦机俯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道:“我们睡觉去可好?”
“睡觉……”说到这两个字,一阵困意涌上来,俞明枝潦草的点点头,但随即想起什么,又猛地睁开眼睛,“不行,说好了你要赢一局的。”
“以后还有机会。”秦机说着,跳下软塌。打横抱起俞明枝往床榻走去,“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赢过你,你得给我时间来考虑不是?”
俞明枝靠在秦机的怀中,点了两下头。“那你下次能赢过我吗?”
“你会看到的。”秦机道。
“好,一定要让我看到。”俞明枝实在太困了,这种困意来的有些不寻常,大概是汤药中某一味药的作用,根本就招架不住。
秦机把俞明枝轻轻地放在床上。脱去了鞋袜,又卸下了头上的珠豺和外衣,然后叫珠儿打来热水,给她擦脸和手,最后盖好被子。
看着妻子陷入熟睡之中,他悄声叮嘱珠儿好生照看着,自己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公文。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他早就预想到的。
只要沾染了泥潭,身上就不可能干净的了。哪怕用尽办法来清洗,总还会留下一些痕迹。
那些痕迹会成为致命的毒药,所以他不会期待那些人曾经许诺过的事情,曾经也不曾期待什么将来。
可自从有了枝枝,有了家人,就变得不同了。
他该做的已经做到的,如今只差临门一脚,既然现在要将他逼到死路,威胁到他的家人……便会有千百种方法来回报那些人。
秦机的目光落在几封书信上,上面的火漆还是完整的。代表他从拿到这些书信开始,就一直放在抽屉里,从来没有看过一些,也想过也许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