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也不算多,按照祖制,也就是三千人。
打家劫舍、占山为王都绰绰有余。
英郡王赵集渠的祖上曾经因有过狂悖之言被废掉了府中甲卫,等他以庶长子之身继承了王位就屡屡向先帝上奏折,提出了一些藩王应该削减用度让利于国的虚言,哄了先帝高兴,得了不少好处。直到昭德帝登基,昭德帝视藩王为只能花钱不会赚钱的虫豸,对一群藩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赵集渠每年得的赏赐才没有从前那么丰厚。
去年昭德帝西征,英郡王进献了十匹极为神骏的好马,昭德帝非常喜欢,于是送了个都尔本部小王子的人头给他“同乐”。
可这也能看得出来,比起其他的藩王,昭德帝也愿意给英王一些面子的,哪怕是看在好马的份儿上。
沈时晴从桌案上拿了一本折子递给了李从渊:
“这本折子是英王在十八年前进上的,他在折子上说大雍朝起于草莽之间,各位藩王身为赵氏子孙应该不忘祖上艰难,每年有一月穿布衣、吃粗粮。”
李从渊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片洋溢在字里行间的虚情假意。
这种东西他在藩王们的奏折里见得多了,什么梦见了先祖,什么梦见了替大雍血战疆场,什么梦见了一只龙盘旋在燕京城上,其实不过是怕皇帝陛下忘了他们也姓赵,提醒陛下不要忘了他们。
像这样的东西都能放十八年,李从渊觉得这纯属是宫里地方太大。
把奏折合上,李从渊刚要说话,就听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说:
“朕觉得这主意不错。”
李从渊:……
沈时晴穿着绣有团龙的天蓝色交领直身袍走回了书案后面。
“英郡王言辞恳切,先帝因为体恤几位老藩王年迈便只赞赏了英郡王,如今各地藩王最年长者也不过四十有余,正好可行此策,对了英郡王献策有功,等英郡王世子进京,赏他一匹贡绸。”
李从渊站在原地,心中盘算,这件事说大不大,终究是赵家人的家事,说小……它确实不大!反正是藩王们吃糠喝菜穿麻衣跟他们这些文武大臣还有天下百姓都没关系。
况且,李从渊还没忘了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陛下,臣也觉得英郡王此策不错,只是此事终究该与宗人府同议。”
沈时晴点点头,依照昭德帝的积威,只要朝臣不反对,宗人府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陛下,如今是正是秋天……”李从渊想要借机提起江南,来探探陛下的口风。
皇帝陛下却有些忧心似的说:“不知道各处可有存够马匹用的草料,太仆寺可有奏折送上?”
陛下偏偏问起了马政,李从渊一不留神就讲了个没完,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终究,他没有说起与迁都或者行宫相关之事。
回了文渊阁,他还没进门就看见杨斋等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可见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有意迁都”一事。
李从渊摆摆手,安抚自己的同僚:
“陛下如今勤学好问,一心政事,又有亲征之事悬在心上,怎会轻易想要迁都啊?你我都在御前许久,万不可为了一点小事就揣摩帝心,平白闹得朝中人心惶惶。”
杨斋张了张嘴,也觉得李从渊说的话有些道理。
几位阁老都镇定自若,文渊阁中也渐渐一如往常,临近午时,一溜儿小太监突然提着食盒到了文渊阁。
带头的是笑容和气的三猫太监。
“陛下体恤各位阁老辛苦,特命咱家备下了菊花鱼片粥给各位阁老加菜,这鱼片是新鲜的鲤鱼所做,陛下甚是喜欢,直言鲤鱼之鲜美更甚远道而来的鲥鱼。”
小太监们放下粥轻手轻脚地走了。
杨斋看看粥,又看看李从渊,又看了看粥。
“李阁老,你刚刚让我等不要多想,如今你又在想什么?”
李从渊端起粥碗,只能苦笑着说:
“菊花降火,我等还是多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