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人沉声应道。
熊思飞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再过些日子,本座就和奉圣夫人说一声,让你过来帮我。”
这人一抱拳,道:“多谢会主栽培。”
……
彻底搞定了袁天罡,三天后孙越陵在密宅内接见朝中的东林旧部,听取他们对炒作俞咨皋通番案后续进展的禀报。
可听来的结果却让他万分震惊――为了此事魏忠贤终于亲自出手,不仅发动手下心腹上折为俞咨皋辩护,还矫诏将次辅冯铨驱出了内阁,夺职罢官、遣还原籍。紧接着,又发动了对朝中东林余党的鞭挞,尤其是这次上奏重议俞咨皋之罪的张鹏勇、薛文周、刘忠英、唐大章等人,更是被列为首要打击目标,全部削职,贬为庶民。
如此雷霆手段之下,朝中百官纷纷噤声,刚刚炒作起来的热点话题频临降温哑火之境,再没人敢重提此事。
孙越陵气炸心肺,冯铨也还罢了,不过是个失势的阉党旧派,他离开朝廷那是最好不过;可张鹏勇、薛文周等人乃是他的得力之助,他们的离去不啻于他在朝廷上彻底失去了话语权,从此再也不能左右朝廷决策。
这事好不容易激起了全体朝臣的一致重视,已经进展到了决定性的阶段,岂料竟被魏忠贤轻易化解,孙越陵愈发不能忍受,这必定是魏忠贤再次蛊惑了天启皇帝,让他再一次犯浑放弃追究,由此可见天启皇帝对魏忠贤的宠信已经盲目到了何种程度,无怪乎天下百姓都说只知朝中有九千岁,不知万岁爷。
一念及此,孙越陵怒填胸臆,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舍了性命再跟他们玩上一回,我就不信他魏忠贤能够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张鹏勇皱眉道:“大人的意思是?”
孙越陵沉声道:“魏忠贤虽然压下了此事,但不代表皇上对此毫不知情。你们虽然离开了朝廷,但朝中仍有我辈同道,我决定站出来与阉党正面抗争,亲自劝说他们替我上折言事,奏章之内不仅要附议朱一冯的弹劾,还要再提当年旧事,将我被人污蔑之事翻了出来,为我重返庙堂发声造势。”
“啊?”众人闻言都吃惊不小,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孙越陵早知他们会吃惊,接着说道:“俞咨皋通番之罪属实无疑,否则朱一冯不可能上折弹劾他。我当年亦是因为弹劾俞咨皋才被罢职,我就不信,朝中臣子前赴后继地弹劾俞咨皋,皇上会对此坐视不管。此后我将高调坐镇京师,一方面发动士林清议为朝中同僚助势,一方面劝动朝中勋戚为我作保。”
紧接着一拳砸在案上,只砸得茶水飞溅,怒吼道,“此番我要是不能重返朝堂,我就杀到魏阉府上,一剑将他干掉!”他的真的快要无法忍受了,辛苦经营抵不过魏忠贤轻轻一句话,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见他失去理智般嘶吼,张鹏勇亦是深深叹息,阵阵无力感袭上心头――跟随孙越陵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孙越陵如此失态。这些年来,清流之士尽皆被逐,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无论他们如何坚守、如何隐忍,终究还是斗不过一介阉竖魏忠贤。
可理智却告诉他这并非是上上之策,不由劝道:“大人,行刺恐怕并非上策,您还须仔细筹谋啊!”
孙越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刚才的暴怒之言只是一时激愤,他岂会不明白这并非善策,转头对着燕南天道:“你手上还握有杨涟的血书是不是?”
燕南天点了点头。
孙越陵道:“好,这也是我们手中的筹码,你即刻去将这份血书刊印上千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广为散布,既然咱们豁出去了,造势就要造的更大一些!”
燕南天答应一声,正要离开,张鹏勇却拖住了他,对着孙越陵道:“大人,此举恐怕不妥啊,难道您忘了杨涟当日之举吗?”
孙越陵当然不会忘记,当年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就是将这份写有魏忠贤罪状的奏疏印刻了上千份,在京师内广为散布,使得妇孺皆知。如今他的这番作为,与杨涟的举动倒有几分相似。
张鹏勇见他愣住,继续劝道:“当年杨公历数魏阉罪状,激起了朝野公愤都没能将其击败,如今这封血书还仅仅是揭露了诏狱的黑暗,最多能够打击到许显纯、崔呈秀,又如何能够牵涉到高高在上的魏阉呢?”
孙越陵眉头大皱,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事到如今他真是没了主意,能顾想到和用到的办法他都尝试着去做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难尽全功。
张鹏勇道:“大人难道把黄阁老忘了么?此时朝政激荡,局势晦暝,正是阁老出手的大好时机啊!”
孙越陵眼睛一亮,喃喃道:“是啊,你说的对,为何我竟然把他给遗漏了?黄阁老如今也算份属我们阵营,如果他能够出手的话,也许真能逆转形势也说不定。”
张鹏勇笑道:“我记得会主曾今说过,黄阁老答应我们只要在合适的时候他亦会出手相帮,如今局势胶着不下,大人何不再去见见他,探探他的口风如何?”
孙越陵重重点头,道:“好,今夜我便前去拜会黄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