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叶向高老谋深算,坚毅隐忍,是一个水泼不进、火烧不入的老顽固,厂公与之争斗数年都不能将之奈何,你凭什么说能将其驱离朝廷?当真是可笑之极。”
沐宛不为所动,冷冷道:“那是魏公公一直以来采取的策略不对,其实要逼走叶向高很简单,只要看魏公公愿不愿意而已!”
那人双眼寒芒暴涨,射向沐宛道:“你要知道,你所说的话将牵涉到朝廷的残酷争斗,稍微不慎就将导致覆灭之灾,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你的话付出惨痛代价。”
沐宛咬紧下颚,一脸果决神色,道:“不用我的方法,你们将继续和东林纠缠下去,还不一定能够获得胜利;用我的方法,不敢保证一定击败东林,但必定让其元气大伤,数年内再不能与你们抗衡。”
孙越陵听到这里,全身冷汗直冒,心中更是万分痛苦。沐宛的话仿佛一把钢刷在他的心头来回碾刮,让他痛彻心扉,难以自持;仿佛有一股闷气直冲脑门,更是让他感到迷糊晕眩,不知身处何地。
不知不觉中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再也难以保持在心静如水的玄戈之境。
就在这时,那白袍人却在厅中踱起步来,慢慢往窗户这边靠近,边走边道:“是吗?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不可胡乱担保。”话未落,身形忽然暴起,猛地越过窗棂,凌空朝孙越陵潜伏的屋檐暗影里出一指,劲风凛冽,裂空嘶鸣。
孙越陵早在他朝着这边靠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妥,果然是自己的身形败露被他觉。好在孙越陵早有防范,双手在瓦面上一撑,整个人已经如无线纸鸢一般往后方飘退。
“嗤”的一声,指风穿透屋檐,将瓦面击出一个大洞,瓦屑纷飞。
饶是如此,他也感受到了这道精纯指风的凌厉,阵阵寒意扑体而来,仿佛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全部给冻结,纵然是在这闷热的夜晚也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凄寒彻骨。
于此一瞬间,他已经明白过来,此人必是花旗社社主熊思飞无疑,京师内也只有他才能使出这等凄厉无比的指法。
就在他借势往后飘退之际,这道指风并未停歇,似乎能感知他的方位一般,在空中打个了回旋,再次朝着他激射而来。
这是什么诡异功法?
孙越陵大惊,连忙运劲朝着指风袭来的方向拍出一掌,“波”的一声,劲道相触,这道指风虽然附体追至,但终究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劲道,在他的反击之下被轻易化解。
可凌空衔尾追来的熊思飞却并未停歇,双手一阵疾弹,十道指风再次朝着快逃遁的他射来。
这十数道指风朝他射来的方向并不是直线而来,而是有的指风从他上面疾旋而至,有的从他下方激荡而来,更令他惊惧的是,有的指风射来的方位并不是他本人,落点在他的后方,将他的逃遁之路给彻底封死。
这分明是想将他逼落在地,然后再对他施以杀着。
情急之下,孙越陵的感官疾提升,紫薇斗决真劲在体内游走不休,瞬间精准地把握到了每道指风袭来的方向和位置,他猛提一口真劲,然后双掌连绵拍出。
“砰砰砰砰”一阵爆响,连空气似乎也在两人真劲交击之下变得扭曲旋转。这十道指风已被他挡下了八道,剩下的两道指风却在半空中忽然转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他击来,一股指风直击他面门,另一股指风直击他胸腹要害。
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两道指风居然瞬间加,撕裂空间,出呼啸之声,以奔雷之势朝他袭至。
其余的八道指风分明就是牵制,只有这两道指风才是熊思飞的真正杀着所在,凝聚了他全部真劲。
孙越陵人在空中,刚才强提一口真气已令他耗费甚剧,此刻已经无法运转气息,不得已之下强行转身,朝着外墙方向掠去。
“嗖”的一声,一道指风擦着他他面门呼啸而过,而另一道指风他却再也难以避开,“噗”的一声击了个实,高度凝聚的劲道射中他的右胸。
一道极为阴寒的气劲攻入体内,沿着经脉直达肺腑,“哗”的一声,孙越陵猛喷了一口鲜血,同时已经落在了院墙之上。
孙越陵扭头一看,熊思飞负手立在院中,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对他冷笑道:“紫薇斗决?你是厉若冰的徒弟孙越陵?”
孙越陵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一身不吭,再次飞身而起,朝着远方屋檐飞掠而去。
在熊思飞的全力出手之下,虽然不能杀了他,却能伤了他,让他不得不觅地潜修。
狂掠之际,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熊思飞果然不愧为京师卓高手,几个照面之下就让他负伤,最令人心寒的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和熊思飞作正面对抗,双方都是隔空往来,连对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冰玄指果然名不虚传。
此番,被他于无意之中现了沐宛投奔阉党的情况,更听得了他们商议对付东林,甚至乎要对付辅的阴谋,兹事体大,他不敢耽搁,连忙朝着叶向高府宅狂奔而去。
穿房过宅,一阵狂奔之下,孙越陵知道熊思飞已经追之不及,身形放慢下来,犹自心惊不已。刚才的一番狂奔,令他已经趋于油尽灯枯的地步,不得不立即停下来调息。
放眼一看,所在之处房舍林立,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前方不远处有个大宅,两排硕大的风灯正自迎风摇摆,宅门前的一对高大铜狮蹲踞在灯光下,显得极为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