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德闻言心中一惊,这似乎不是王雅琪的声音,不禁凝目看去,借着房内微弱的灯光,透过重重雾气,只见这名女子并不是王雅琪,而是一开始就在码头看到过的大明公主朱徽妍,他大惊失色,啜嚅道:“你……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大胆贼人,竟敢轻薄本公主,来人,给我拿下!”朱徽妍高声叱喝。
“呼”的一声,从外面涌进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人正是刑部员外郎刘有福,一掀纱帐,奔倒在公主身边,为她披上锦袍,然后戟指段天德道:“大胆段天德,竟然对殿下无礼,意图轻薄公主,还不束手就擒。”
段天德看着眼前几人,惊道:“下官……下官是被人带来此地,难道……难道我们走错了房间?”
朱徽妍冷笑道:“段天德,你不用狡辩了,你意图轻薄本殿,死罪难逃!”说罢从浴桶之中拔腿而出,往后急退去。
刘有福让过公主,对着段天德道:“段天德你犯下滔天之罪,我等有目共睹,我要将此事上禀天子,诛你九族!”
惊惧之下,段天德酒已经醒了大半,终于反应过来,低吼一声,指着刘有福道:“刘有福……你……你竟敢阴我?”
刘有福好整以暇,笑道:“算你够聪明,不过你还是漏了一个关键所在,阴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段天德怒吼。
“是我!”忽有一人冷冷说着,从刘有福身后现身,提枪在手,对着段天德冷笑。
“你是谁?”段天德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黑衣,脸容冷峻的人,忽然没来由感到一阵阵心悸。
“你说呢?”那人一边说,一边撩起了衣摆扎在腰际,双目充满仇恨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也许是心窍洞开,段天德猛然醒悟,怒吼道:“孙越陵,原来是你这个卑鄙小人。”
孙越陵冷冷道:“段天德,你犯下如此罪恶,本官今日一定不会饶你,哪怕将你立毙当场,整个朝堂之上也没人能对此说二话,你死定了。”
段天德气急败坏,叫道:“你这是徇私报复,构陷朝廷命官,魏公公一定不会放过你。”
孙越陵怒喝道:“闭嘴!当日你栽赃关心堂,杀我易飞兄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暴喝一声,“纳命吧!”身形暴起,手中长枪一抖,朝着段天德当胸刺去。
段天德早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长枪,只是苦于被王雅琪诓来此地时忘记了拿他那把从来不曾离身的宝刀,更不愿意被孙越陵冤杀当场,见到孙越陵身形甫动,连忙躬背急退,“砰”的一声,撞破暖房,跌在了房外的望台之上。
孙越陵岂容他逃走,展开身形急追而去,穿过破洞,手中长枪如跗骨之蛆,朝着滚倒在地的段天德猛刺。
段天德也不是易与之辈,情急之下双掌运劲格挡,勉强应付着孙越陵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枪影,同时一脚蹬在望台栏杆之上,整个人如同滑行一般,贴地往望台右方急掠去。
眼看就要撞到栏杆,段天德忽伸双掌运劲在曲廊地板重重拍下,整个人竟然就这样飘然而起,变成与孙越陵面对面的姿势。
孙越陵见状不容他喘息,运起紫薇斗决真劲,手中长枪横过数丈的空间,朝着立足未稳的段天德疾刺。此刻,就是欺他手中没有兵器,又是惊惧不定,对他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势,让他在拙于应对难以支撑。
段天德方才为了逃脱孙越陵必杀的枪影,已经耗费了大部分气力,此刻一口气尚未回过来,又怎敢空手应对他的银枪,见状连忙脚蹬地板,旋身而起,朝着隔壁的望台跃去。
“噗”的一声,长枪刺中段天德左肩,带起了一蓬血影。段天德闷哼一声,身形变向,但仍是重重砸落在了隔壁望台边缘。
孙越陵腾身而起,衔尾急追。
段天德不敢再战,一阵翻滚之后从地板上跃起,朝着另一边的望台逃遁。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跳,瞬间就跨越了几重望台,眼见孙越陵就要追至他后背,将他逼停。
岂料,段天德逃窜至一处望台后,并没有往前急纵,而是穿窗而入,进入了房间之内。孙越陵急追而入,眼看一枪就要搠到他的后背,眼前的段天德忽然身影左移,反手一甩,一道寒芒直逼孙越陵眼帘。
孙越陵挥枪横架。
“当”的一声,振聋聩,一记重击磕在了长枪铁尖之末,逼得他不得不顿住身影,难以对段天德展开穷猛的追击。
“呛啷啷”一阵响动,段天德手中的九环刀也在巨大的真劲反震之下,出了杂乱的响音。
灯火闪动,将两个突兀身影映在窗帘之上,一个提枪,一个握刀,在暗影里对峙,情形颇为诡异。
“不错,还懂得逃来这里拿兵器。”孙越陵冷笑一声,道,“可惜你已经受伤,还能在我手里挣扎多久?”
段天德喘着粗气,左手捂住受伤的肩头,右手执刀遥指孙越陵,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休要大言不惭!”
孙越陵仰天打个哈哈,笑道:“今日不杀你,我孙越陵从此离开庙堂,不问江湖事。”
段天德眼中射出怨毒的神色,低喝道:“来啊,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此时阁楼上的连番打斗之声已经惊动了所有人,有执事太监看到孙越陵和段天德血拼,连忙跑去禀告上司。段天德带来的十数名手下,也纷纷挤道了房外的曲廊之上,只是被刘有福带人截住,一时之间进不来,只能在外面高声叫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