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洞后山营房内,房中的烛火摇晃不定,将淡黄色的光晕洒在了两人的脸庞之上。
木桌前,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放置着一壶好酒,几碟吃食,甚至还有刚从山里面打来的野兔野鸡。
绝代佳人沐宛轻轻捏着酒杯,满脸红晕,对着坐在对面的那员汉军将领呢声说道:“吕将军,这酒味道如何,可曾入得了将军之口?这菜又如何,是否合得将军口味?”
那名将领闻言放下酒杯,双目紧紧看着眼前这张美艳俏丽的脸庞,笑道:“好酒好菜,怎么也比不过福柔公主的美艳,你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啊!”
沐宛娇笑一声,说道:“将军真会说笑,尽是哄人家开心。不过,为了能够让将军满意,这酒,可是人家亲自挑选的;这菜,更是人家亲手为将军做的哦!”
吕将军哈哈一笑,道:“本将哪有这个福分,让公主亲自为本将下厨,这可真是折煞本将了。”
沐宛抿嘴一笑,柔声道:“将军客气了,将军勇武过人,武艺凡,梁军军中虽然将领众多,但沐宛只是敬佩将军一人,今日能和将军共进晚膳,实乃沐宛之幸,来,沐宛再敬将军一杯。”
吕将军举杯和沐宛碰了一杯,笑道:“公主你再这样夸奖我,恐怕我便要醉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哈哈……”神色忽然一顿,双目掠了沐宛一眼,说道,“公主,今日你邀我前来,恐怕,不仅仅是喝酒吃菜这么简单吧?”
沐宛心中暗凛,吕冲果然不是糊涂鬼,竟然猜得到了她此番不仅仅是请他吃喝,而是另有目的。
不错,她此番请吕冲前来,确实是有着一番打算。
按着她和孙越陵的商量,孙越陵打算趁着奢崇明率兵出征、天蓬洞空虚之际,纵火焚烧囤于此地的粮食和辎重,制造一番混乱,然后再趁机逃了出去。可是,在她的分析之下,认为这个方式虽然可行,却是极为冒险,毕竟只有他们两人行事,恐怕力所未逮――奢崇明虽然已经率领两万兵马离开此地,但是,仍然留下了樊虎和四千精锐驻守,要强行逃脱的话,恐怕将会困难重重。
所以,她反而建议孙越陵,不如策反那些一同留守在此地的伪军部队,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不但逃脱的机会大为增加,也许,还可以趁势一举夺下天蓬洞,将奢崇明的后路给牢牢堵死。
当时,孙越陵对此不大赞同,认为他们二人孤身悬于此地,自身都难保,那些伪军部队又岂会帮助他们,不把他们抓起来献给樊虎才怪。
岂料,沐宛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自信满满地跟他分析了起来,并且还说到那些伪军部队中,其实有些人是被迫参加梁军的,并不是诚心追随奢崇明,而且,有些尚未成家的将领对她十分倾慕,自打她上山之后,就一直对她纠缠不休,她有信心策反这些对她渴慕已久的军中将领。
纵然孙越陵十分不情愿,但终究拗不过沐宛,只能暂且答应她的主意,看看是否真能如她所说,劝得伪军将领来助。
这个吕冲,就是随着成都参将周邦泰一起投降梁军的将领,现在是汉军的副将,司职不低,当日他受人携裹,不得已才投入奢崇明麾下,可是自他入了梁军之后,便如那入了曹营的徐庶一般,未向梁军出一分力,尽一份心。可见,此人心中仍然是心怀故国的,如果真能劝得他重回大明的话,或许,还真能夺下天蓬洞也未可知。
此刻,孙越陵就伏身在营房之外的暗影之中,正竖起耳朵听着房中的对答,只要吕冲一旦说出半个不字,他立马就会破窗而入,对吕冲动最为致命的雷霆一击。
耳中只听得沐宛的叹息声传来,继续说道:“不瞒将军,沐宛虽然名为公主,看似风光,其实,心中却是一直充满苦闷痛楚,愁入心扉,凄然欲绝……实在无法,只得向将军吐露心声,还望将军切莫笑话!”
吕冲皱起了眉头,道:“未知公主为何事苦恼?”
沐宛扬起纤手,捋了捋额前秀,再叹了一口气,道:“将军也知道,沐宛是被许成名当作献礼给送上山来的。其实,我一直非常不喜欢这里,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顿了顿,续道,“自从沐宛得知福烈帝起义失败后,便再也没有了反叛朝廷的心思,只想做一个不管世事、安安静静的妇道人家,无奈的是,许成名不仅不放我走,还将我献给了奢崇明,想我一个弱小女子,又怎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被他们当做货物一般送来送去,高兴的时候,夸你是公主;不高兴的时候,就骂你是贱人……”说着说着,眼眶中已经出现了晶莹的泪珠,泫然若泣。
听到这里,孙越陵猛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就曾经骂过她是贱人,心中一阵郝然,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