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忽然说道:“我虽然不收弟子,但倘若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说给老夫听,说不定我便能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
孙越陵听他这么一说,大喜道:“袁护法的意思是,你会指点我?”
袁宏道含笑点了点头。
孙越陵道:“可惜我没有武学根基,现在练习,会不会为时太晚?”
“这个嘛……”袁宏道皱眉道:“恐怕会有影响,但你也无须太多忧虑,每个人的天赋和悟性都不一样,一切顺其自然,起步晚不一定就技不如人,起步早也不一定就稳操胜券,很多东西,是要看造化的。”
孙越陵想起了许多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内功,便道:“是不是要从内功心法什么的学起?”
“无稽之谈!”袁宏道忽然变得有些激愤,道,“谁说学功夫一定要从内功学起,这从来都是那些愚顽不化之人的偏见之词。内功心法固然重要,但我认为外在的技法和战法一样是不容忽视的,从来就不存在内功学好了,就可以化繁为简弄拙为巧,从此各种武功片刻就融会贯通心领神会,这都是他吗的扯淡……”
他说到这,竟然说了句国骂,然后又继续说下去,道:“从春秋战国,一直秦汉唐宋,不知有多少个武技出类拔萃的人物,没听说过哪个是靠练内功起家的,就连当年威震东南的大将戚继光也是丁点内功都没有。”
孙越陵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心怀大畅,道:“那您的意思是说,不用学什么内功,直接练习技法就可以?”
袁宏道摇头道:“也不是这么说,内功虽然也很重要,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外在的地步。我想如果一个人能够专心致志,无论是修炼内功还是练习外在的技法,都可以达到很高的成就,就好比专门跌坐参禅的法师和驰骋沙场的战将,一个修内家真气,一个练外在技法,都可以臻至无上境界。”
孙越陵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内在外在同样重要啊。”忽然又闪过一个想法,问道,“有没有内外兼修的高手呢?”
袁宏道笑道:“当然有,不过非常少,一般江湖中的习武功之人,无非也就是内功练的深点外功练的浅些,或者就是外功练的多内功练的少,内外兼修的的人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的话,那就会高不成低不就,不仅内功没练好,连外功也是一塌糊涂,反而浪费了精神力气,没有过人之能,终究被他人过。”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也有内外功法都融会贯通,臻至大成之境的人,那可就是绝顶的高手了,这种人少之又少,如今的江湖上,京师关心堂的总堂主厉若冰恐怕算得上一个。”
孙越陵道:“袁护法您上次给我运功疗伤,想必也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吧?”
“老夫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小友谬赞了。”袁宏道拈了拈须,道,“我早年多以修炼内功为主,后来现愈加修炼,功力反而愈难进展。后来想通了,转而练习外在技法,从此现很多疑难瓶颈突然都豁然而通,这才明白了适合自己的修炼之道,哈哈……”竟然说的自顾笑了起来。
孙越陵不由问道:“那像我这样,应该是修习内功好呢,还是练习外在技法?”
袁宏道道:“我看你耍的一遍棍法,倒有七分的气势和威风,可见对于长兵器有着天赋的异禀,不如就练习棍法如何?正好老夫近年所痴者,惟棍而已,就将我自创的一套封魔棍法传与了你罢。”
孙越陵又惊又喜,道:“多谢袁前辈。”便要俯身而拜。
袁宏道一把扶住他,道:“不必如此。老夫既然能救你一命,可见你我二人颇有缘分,老夫这套棍法诸多徒儿皆不能练,恰好你对于长棍悟性不浅,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叫老夫近几年心血不至白费,此法惟传有缘,如是而已,你我不必以师徒相称。”
孙越陵心想机会不能错过,脸上神情变得坚决起来,道:“虽无师名,但有师实,还请前辈受我三拜。”强行挣脱,拜倒在舱板之上。
袁宏道见他如此,不再勉强,微微一笑,神情泰然。
躺在了床板之上,已是夜色深沉,窗外尽是呼呼风声。大船航行在东海上,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北,驶向登莱。
愈往北行,天气逐渐变冷,时有海风从缝隙间渗入舱来,寒气逼人,孙越陵在里面加了件短衫,才抵受住海上的风寒。
心中不由想道这些天来袁宏道在后舱中传授给他的棍法,据袁宏道说,这套棍法乃是他独行于川北的崇山峻岭间,吸取天地灵气,又感蜀山向来镇压邪祟魔怪所在,所以才悟出了这套封魔棍法。
他说的神乎其神,孙越陵虽然不信,但也没有当面顶撞他,而是将这棍法的口诀招式默记在心。这套棍法的要旨如同棍名,是一个封字,就是封住对方所有的变化和后着,让对方有力难施,挥不出平时的水准。
当然,要做到这个封字,也不是那么容易,这起码要有犀利的眼光和快捷的手段。但袁宏道说道既然是封魔,那这个魔可不会等着你来封它,你要比这个魔更加凶,更加狠才是,所以封是目的,而凶、狠才是这套棍法的手段。
要做到凶神恶煞。
要做到狠如豺狼。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屠佛杀魔,六亲不认。
――所谓四大皆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