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叫宝玉回去,自己扎挣坐起,叫鸳鸯等各处佛堂上香;又命自己院内焚起斗香,用拐柱着,出到院中。”写到这,其实,许多悲剧已经生,有的甚至悲到极点,但说实话,贾母之悲只有前面被吓得“涕泪交流”、“惊吓气逆”、“死去活来”,而且只是瞬时的,而作为多少事的过来人贾母,她遭受如此打击,后续之悲只能是越想越悲,悲极更悲的,所以才说前面的什么“略觉放心”纯粹就是放屁!而从且说后面开始,才算是才更象是原文,
““琥珀知是老太太拜佛,铺下大红猩毡拜垫。贾母上香跪下,磕了好些头,念了一回佛,含泪祝告天地”这话不但实在,而且简洁,而且当然相当写实,
““道:“皇天菩萨在上:我贾门史氏,虔诚祷告,求菩萨慈悲。”这里几乎是对菩萨的讽刺,因为菩萨再“慈悲”,也是救不了如今的贾府的,
““我贾门数世以来,不敢行凶霸道。”倒确实如此,看贾珍如此胡来,他也没有什么“行凶霸道”,而唯一有“霸道”气的当然是贾赦,所以贾母不喜贾赦也是有重要原因的,而行凶的仔细一看,也只有凤姐儿一人而已,当然,如果真要数得着既行凶又霸道的,当然也有一个,那就是贾环!不过贾环这个连蠢才们都嫌弃的家伙,不过也就霸霸丫头们的道,行行卖巧姐儿的凶而已,所以这句话指的是贾府整个“大趋势”,将贾赦等这样“个别的例外”的暂时排除在外了,
““我帮夫助子,虽不能为善,也不敢作恶。”特别请注意这里的“虽不能为善”!这恐怕是曹雪芹特别要让人注意的地方,贾母在贾府中算好吗?当然算好,懂一部分人性还能不阴险不使诈,甚至还相当开明,这在当时极其难得,但贾母对于贾府之外的人呢,对贾府的下人们呢,她有什么特别的“感悟”甚至“开恩”甚至“贡献”吗?很显然,也是没有的!所以这里贾母非常有自知之明,直接道“不能为善”,贾母唯一想做到的想达成的就是贾府能安安稳稳地过去,哪怕是“日渐衰落”,也“循序渐进”吧!作为过来人作为见多识广恐怕见过多少这个府那个家被抄的的贾母也是完全能接受的,但这次没想到真轮到了自家,实在太“猛”,所以贾母难以接受和承受,
““必是后辈儿孙骄奢淫佚,暴殄天物,以致合府抄检。”骄自然主要指贾赦,奢贾府整个都够奢,这一点甚至贾母也脱不了干系,虽然她也似乎没什么办法,因为这些都是祖宗和当时的“规矩”,淫佚当然指贾珍贾蓉贾琏等,不要以为贾母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的恐怕比王夫人都要多!(外人注:…这个吓人),“暴殄天物”,从红楼梦一开始就有了,象贾珍给秦可卿买的那“天物棺材”,象整个贾府每天极大量的浪费!
““现在儿孙监禁,自然凶多吉少,”凶多吉少,贾母明白得很!比蠢才们明白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
““皆由我一人罪孽,不教儿孙,所以至此。”这句话便可见可怜的贾母!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更何况这里是可怜天下祖母心!贾母此时也深知“不教儿孙”的罪过!可见贾母很多事都是知道都是心里明白的,但当时是如何想的呢?所谓对凤姐儿说的贾琏他们“年轻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但贾琏他后来有“好转”的迹象吗?而象贾珍等,贾母也有他是另一府的头头,不好去管之类的这样的借口,而贾赦,贾母可能更是“不好意思”开口训诫甚至指责甚至警示甚至提示,因为最大的借口便可能是诸如“贾赦毕竟也这么大了”,唯一了火的就是贾赦要强娶鸳鸯那事,而对王夫人凤姐儿等最终害死林黛玉,贾母恐怕也是至少知道他们这些心思的,但既然事已至此,也就只好暂且“息事宁人”,类似“由着他们好了”,可怜就可怜了林黛玉!唯一的依靠贾母还最终帮不了她的忙,但贾母事后应该很明确地知道是凤姐儿出的计谋,王夫人授意执行的!所以前面竟然出现什么贾母“最疼”凤姐之类的话来,真是笑破天的肚子!
““我今叩求皇天保佑,在监的逢凶化吉,有病的早早安身。”这句话几乎就是反话,即在监贾珍贾赦等想“化吉”是不可能了,除了贾蓉那小子,因为贾蓉毕竟年龄不大,而且之后还要贾蓉重要的场合“露脸”,有病的象凤姐儿想“安身”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之前已经有相当多次提到凤姐儿是“病重”甚至“病危”,这可不是曹雪芹写着玩的!
““总有合家罪孽,情愿一人承当,求饶恕儿孙。”这话曹雪芹也是暗含极深的黑色幽默!你贾母能“一人承当”吗?当然不能!所以,也就不能“饶恕儿孙”了!(外人注:妙!)
““若皇天怜念我虔诚,早早赐我一死,宽免儿孙之罪!””这最后一句话便几乎达到贾母到此为止的最悲处!贾母此时竟然恨不能一死了!除了有“宽免儿孙”的似乎是“替换条件”,但将贾母此时万念俱灰甚至恨没能早死而见此贾府沦丧的内心最深处意念完全写了出来!而贾母如同之前的凤姐儿几乎一样了,凤姐儿是自知罪大,惭罪病交加而恨不得一死,贾母这里竟是祷告菩萨以求一死!更加残忍!且不说贾母一个如此高龄的人,就说贾母是真心一心信佛,竟然还向佛祷告求死,其向死之心恐怕更甚!因此才说,贾母之悲到这里已经达到到此为止的最**,至于之后还有何“实际”的最**,恐怕也是逃不过的(外人注:确实!红楼梦悲剧之悲之惨之残忍曹雪芹是往最深处写的!)
““默默说到此处,不禁伤心,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正是映照前面的“早早赐我一死”完全出自贾母内心和真心!
““鸳鸯珍珠一面解劝,一面扶进房去。”鸳鸯儿等只能解劝,恐怕也不能完全和真正体会贾母这番自腑脏的话,且看后文之悲如何展开,显然应该是一路悲到底或说悲到完全和彻底!”
“这个‘底’不但是悲到最后,而且是悲到最深!”小戒大叹道。
“而且是悲到最全,一个人也别想逃过!”小猴也叹道。
“善哉,”老沙摇头道,“不忍卒读!”
“阿弥陀佛!”小唐高声颂道,“愿我佛能减轻众之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