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须得拉扯着同哥哥喝酒的吴良,”好嘛,“无良”!
““弄人保出他来,许他银两,叫他撕掳。他若不依,便说张三是他打死,明推在异乡人身上。他吃不住,就好办了。”这里的话甚至可用精致来形容,而且内容十分有力!这个主意相当有“份量”!也就是说,这一招,果然厉害!
““我依着他,果然吴良出来。现在买嘱尸亲见证,又做了一张呈子,前日递的,今日批来,请看呈底便知。”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三分之一!几乎全是那“好先生”的功劳,当然,最本质还是那银子的功劳!
““因又念呈底道:具呈人某,呈为兄遭飞祸、代伸冤抑事:窃生胞兄薛蟠,本籍南京,寄寓西京,于某年月日,备本往南贸易。去未数日,家奴送信回家,说遭人命,生即奔宪治,知兄误伤张姓。及至囹圄,据兄泣告,实与张姓素不相认,并无仇隙。偶因换酒角口,先兄将酒泼地,恰值张三低头拾物,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囟门身死。”好嘛!好个“恰值”!绝妙啊!而且这里文字和逻辑完全符合“呈底”文法!实在几乎绝对是曹雪芹原文!
““蒙恩拘讯,兄惧受刑,承诺斗殴致死。仰蒙宪天仁慈,知有冤抑,尚未定案。生兄在禁,具呈诉辩,有干例禁;生念手足,冒死代呈。伏乞宪慈恩准提证质讯,开恩莫大,生等举家仰戴鸿仁,永永无既矣!激切
上呈。”此呈估计也与那位“好先生”有大大干系,写得是慷慨切切,真诚泣泪!
““批的是:尸场检验,证据确凿。且并未用刑,尔兄自认斗杀,招供在案。今尔远来,并非目睹,何得捏次妄控?理应治罪,姑念为兄情切,且恕。不准。”而这里的“不准”显然剩下的三分之二不能通过,薛蟠人证物证均有,最糟糕的是自己已经供认,已经符合全部定罪程序,
““薛姨妈听到那里,说道:“这不是救不过来了么?这怎么好呢?””薛姨妈被薛蝌这极其“负责”的详尽的陈词弄得起起伏伏,忽悲忽喜,才喜又悲,薛蝌虽然办事认真和严谨,但这里不免也显“认真人”之滑稽,当然,只有这样才能知审判薛蟠此案的全过程,所以无论对于薛蝌,还是对于众看官,还是对于红楼梦来说,都是极其必要的!
““宝钗道:“二哥的书还没看完,后面还有呢。””正是,且看具备写悬疑小说天赋的薛蝌的下文(外人注:哈哈!)
““因又念道:“有要紧的问来使便知。”哈哈,薛蝌果然独树一帜!这里又转交给“来使”了,极合曹雪芹淋漓酣畅之文!(xx注:哈,畅快!(外人注:很是!))
““薛姨妈便问来人。因说道:“县里早知我们的家当充足。须得在京里谋干得大情,再送一分大礼,还可以复审,从轻定案。”原来如此!此等“密语”,如何能写于纸上!写于纸上的正要是冠冕堂皇和光明正大的!而且估计这做官的也有一份甚至全国的“官谱”,因为就靠着这个财哩,恐怕都早算出此案薛家要出多少银子才给他办了!这里“大情”和“大礼”便是一再提醒薛家,不得吝啬!因为后文还有“复审”和“从轻定案”,如何复审和如何从轻,便看你这大礼大情送得怎样了!(外人注:好!妙!这才是曹雪芹!!)
““太太此时必得快办,再迟了就怕大爷要受苦了。”正是要抓紧,那里盼财盼得早已两眼冒火了!
““薛姨妈听了,叫小厮自去,即刻又到贾府与王夫人说明原委,恳求贾政。”极其简炼!别说半句,恐怕半字的废话都没有!
““贾政只肯托人与知县说情,不肯提及银物。”完全是贾政!说情其实已经违心,却又不肯提及银物,正是“假正”啊,当然,如果非要说贾政在“银两”上还算清白却也说得过去,但难道他真的清白?恐怕只有他和当事人知道的银两之事不在少数吧,在当时那样的官场,贾政不可能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或一点都不去实施,
““薛姨妈恐不中用,求凤姐与贾琏说了,花上几千银子,才把知县买通。”凤姐深谙此道,其实如果早找凤姐,恐怕能更早搞定,可参见凤姐儿前文是如何和官场打交道的!那就是炉火纯青啊!只是薛姨妈甚至王夫人等都不知凤姐儿那些个事那些个“本领”,所以实在是浪费“人才”和浪费时间了!(外人注:哈哈!很好!),而且这里标出了一个价:几千两银子,恐怕和许多看官想象得差不了多少,而两个字“买通”,几乎便概括一切!
““薛蚪那里也便弄通了,”知道该怎么说了,自然是翻供,台下台下合唱一出戏,皆大欢喜也!
““然后知县挂牌坐堂,传齐了一干邻保、证见、尸亲人等,监里提出薛蟠,刑房书吏俱一一点名。”十分“负责”,“一丝不挂”,不对,应该是“一丝不苟”,内含极大讽刺,
““知县便叫地保对明初供,又叫尸亲张王氏并尸叔张二问话。”且看如何冤枉原告,且看知县手段!”
“哈哈!”小戒大笑起来!“果然痛快!”
“意想不到,”小猴也笑道,“仿佛又回到从前!”
“似乎突然钻出地狱!”老沙呵呵道。
“难得到现在能一直微笑!”小唐笑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