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香菱见过众人之后,吃过晚饭,宝钗等都往贾母处去了,自己便往潇湘馆中来。此时黛玉已好了大半,见香菱也进园来住,自是欢喜。”两个有缘人相见,
““香菱因笑道:"我这一进来了,也得了空儿,好歹教给我作诗,就是我的造化了!"”念念不忘是作诗,看来曹雪芹必定要在“学诗”上大作文章了,
““黛玉笑道:"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作师。我虽不通,大略也还教得起你。"”正是,黛玉前面诗拔得头筹,她是如何学诗和写诗的,估计有相当看官都想知道的紧,
““香菱笑道:"果然这样,我就拜你作师。你可不许腻烦的。"”香菱也聪明啊,知道自己肯定会问许多问题的,所以这里先给黛玉打下预防针,
““黛玉道:"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不过是起承转合,当中承转是两副对子,平声对仄声,虚的对实的,实的对虚的,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哈,恐怕这也是曹雪芹心中的话,
““香菱笑道:"怪道我常弄一本旧诗偷空儿看一两,”偷空儿看,可见香菱确实对诗之“敬畏”,
““又有对的极工的,又有不对的,又听见说‘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看古人的诗上亦有顺的,亦有二四六上错了的,所以天天疑惑。”香菱之敬畏,只敢“疑惑”(外人注:都那么工整,那不叫写诗,那叫造句),
““如今听你一说,原来这些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刚学诗时的苦下“功夫”的地方,当然,照曹雪芹的理解,也可以说是误入歧途,
““只要词句新奇为上。"”香菱上升了一个小的“层次”,按曹雪芹的想法,朝“自由”迈出了一小步,
““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曹雪芹循循善诱,淳淳教导,几句便直入诗的核心,
““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意最大,趣最灵,真最实,词最小,
““香菱笑道:"我只爱6放翁的诗‘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说的真有趣!"”香菱认为这便是“有趣”,不过,依曹雪芹而言,实在是无趣得紧!
““黛玉道:"断不可学这样的诗。”所以黛玉断然否定,哪怕是6放翁的诗!
““你们因不知诗,所以见了这浅近的就爱,”这样的诗,至少工整,但曹雪芹评价就两字“浅近”(外人注:不过,也许6放翁有其他深意呢?(xx注:有吗)),6游作诗巨多,有几甚至有不少这样的诗也是很正常的,
““一入了这个格局,再学不出来的。”嗯,恐怕香菱就只会“放帘”和“聚墨”了,
““你只听我说,你若真心要学,我这里有《王摩诘全集》,”王维是有趣的,因为自然山水,正是有趣中的一种,
““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读一百,”大量阅读,而且还要读对,读一些又臭又长的,只会也变得又臭又长,
““细心揣摩透熟了,”好的嘛,精品嘛,自然不能泛读,所以要细心揣摩,到“透熟”的程度,
““然后再读一二百老杜的七言律,”先飘逸,把心“自由”了,然后再重归工整沉厚,才不会飘逸得上了天回不来了,
““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自由和沉稳都有相当底子了,才知道李白的难得!
““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个人作了底子,”有了这底子,便有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正动力”,便可对所有其他诗有“阅读权”、有“评点权”、有“吸收权”了,
““然后再把陶渊明、应?、谢、阮、庾、鲍等人的一看。”这些属于“另类”,但是有前三者不具备的同样属于诗的灵魂的“另类”,所以此时再读这些,定受益非浅,而如果不读前三者,直接读这些,便可能只会入了“另类”的歧途,甚至会生出“看不起”李杜王的“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