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着宝玉的手冰凉,待要劝宝玉不哭罢,一则又恐宝玉有什么委曲闷在心里,”,为宝玉想,
““二则又恐薄了林黛玉。”,想得够多,
“不如大家一哭,”,好法子!
““就丢开手了,因此也流下泪来。”,只能如此了,
““紫鹃一面收拾了吐的药,一面拿扇子替林黛玉轻轻的扇着,”,很职业的丫环,
““见三个人都鸦雀无声,各人哭各人的,也由不得伤心起来,也拿手帕子擦泪。四个人都无言对泣。”,无声胜有声,曹雪芹对于此事能写到的最好的后续情景,
““一时,袭人勉强笑向宝玉道:"你不看别的,你看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同林姑娘拌嘴。"”,此时有声就要出事,
““林黛玉听了,也不顾病,赶来夺过去,顺手抓起一把剪子来要剪。”,你摔玉,我如何不能剪它?(外人注:你调拨啊)
““袭人紫鹃刚要夺,已经剪了几段。”,度不比宝玉摔玉快,(外人注:)
““林黛玉哭道:"我也是白效力。他也不希罕,自有别人替他再穿好的去。"”,呵,还是前面的话,宝玉此时如果还在摔玉的话,一定会把玉放在嘴里准备咬碎,
““袭人忙接了玉道:"何苦来,这是我才多嘴的不是了。"”,袭人调解宝黛,虽然说还是不够火候,但谁又能真正知晓他俩内心那些个魔怔般的心思!
““宝玉向林黛玉道:"你只管剪,我横竖不带他,也没什么。"”,宝玉已经过了摔玉期,所以这话虽然仍在吵架,但已经趋向“理性”,
““只顾里头闹,谁知那些老婆子们见林黛玉大哭大吐,宝玉又砸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倘或连累了他们,便一齐往前头回贾母王夫人知道,好不干连了他们。”,好老婆子们!事情就是这样闹大的,
““那贾母王夫人见他们忙忙的作一件正经事来告诉,也都不知有了什么大祸,便一齐进园来瞧他兄妹。”,摔玉的事,可不小,
““急的袭人抱怨紫鹃为什么惊动了老太太、太太,紫鹃又只当是袭人去告诉的,也抱怨袭人。”,这两人,哭糊涂了么,不都在一个屋吗?哪里去告诉,
““那贾母,王夫人进来,见宝玉也无言,林黛玉也无话,问起来又没为什么事,”,两人岂敢在两个如此长辈面前将上述如此隐密和亲密的情感之话再重述,
““便将这祸移到袭人紫鹃两个人身上,说:"为什么你们不小心伏侍,这会子闹起来都不管了!"因此将他二人连骂带说教训了一顿。”,总要找个源头,自然是她们,
““二人都没话,只得听着。”,本听着骂就是了,况且就算要解释,恐怕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她俩也深知这点,
““还是贾母**宝玉去了,方才平服。”,好法子,呵,
““过了一日,至初三日,乃是薛蟠生日,家里摆酒唱戏,来请贾府诸人。宝玉因得罪了林黛玉,二人总未见面,心中正自后悔,”,这种“冲突”乃至展到如此“激烈”的冲突,事后必然会后悔的,
““无精打采的,那里还有心肠去看戏,因而推病不去。”,正常,就算去了,哪里堆得起笑脸来,反而让薛蟠等不高兴,
““林黛玉不过前日中了些暑溽之气,本无甚大病,听见他不去,心里想:"他是好吃酒看戏的,今日反不去,自然是因为昨儿气着了。再不然,他见我不去,他也没心肠去,只是昨儿千不该万不该剪了那玉上的穗子。管定他再不带了,还得我穿了他才带。"因而心中十分后悔。”,黛玉“激烈”事想得清楚,这“平静”事也自然想得清楚,而曹雪芹在棒打鸳鸯,然后让他们俩个一起后悔,呵,
““那贾母见他两个都生了气,只说趁今儿那边看戏,他两个见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情感之事,外人总是想得过于简易,
““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里有三个冤家了,
““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咽这口气。"自己抱怨着也哭了。”,贾母真着急,关爱宝黛之情果然很深,
““这话传入宝林二人耳内。”,如何传入,不必细说,因为可传的途径一般人都可想出,
““原来他二人竟是从未听见过"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这句俗语,”,倒是许多看官应该已早存于胸,
““如今忽然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要找一个根本的彻底的原因,人类思维的终极方向,这里便似找到了,
““都低头细嚼此话的滋味,”,找到了,必然要咀嚼回味,
““都不觉潸然泣下。”,拨动情感最敏感和脆弱处,如何不潸然泣下?
““虽不曾会面,然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却不是人居两地,情一心!”,互相的真爱,真情,大概便是如此,
““袭人因劝宝玉道:"千万不是,都是你的不是。往日家里小厮们和他们的姊妹拌嘴,或是两口子分争,你听见了,你还骂小厮们蠢,不能体贴女孩儿们的心。”,这是小的情理,情感是两人之事,不是两人之一,一人可说出一千一万道理,但如果是两人之一,一人非但不能一千一万来把握,那一千一万的道理更是不如一分一毫的相互心通,
““今儿你也这么着了。明儿初五,大节下,你们两个再这们仇人似的,老太太越要生气,一定弄的大家不安生。”,这是大的道理,
““依我劝,你正经下个气,陪个不是,大家还是照常一样,这么也好,那么也好。"”,话虽简单甚至“俗气”,但是自然和当然的,总不能让黛玉来给宝玉陪不是,
““那宝玉听见了不知依与不依,要知端详,且听下回分解。”,曹雪芹写到这写得累了,下回再去想办法,呵。”
“原来真的好忙!”小戒到此似乎恍然大悟道。
“看的人也忙。”小猴道。
“都很忙。”老沙道。
“曹施主,最忙。”小唐双手合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