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妓娘惋惜地叹息,一会儿,她又把这些都忘了,见惯红尘悲事,其实他人生死,却与她何干呢!
周振威随着护院穿堂过园,一路逶迤至处雅房,护院似乎有些惧怕,稳着声道:“周将军请进吧!李夫人在里头已候你多时!”话音落,转身落荒而逃。
周振威顿住步,在门前站了站,朝四周扫了圈,蓦得面庞掠过一抹惊讶,迅即唇边有了笑意,不再犹豫的将门推的大开。
两边游廊,中央穿堂,宽宽阔阔的,一眼便能望见正房门前立着个孤零零的妇人,描眉画鬓,满头珠翠,海棠红的锦缎衫子,天青色肚兜若隐若现,颈下露了大片的肌肤,周振威皱皱眉宇,这李夫人做妓娘妆扮,竟满身散着浓重的风尘味!
方雨沐有一刻恍惚,似又回到前世,听闻周侯爷要来,她满心欢喜的在房里待不住,非要到廊下等,望眼欲穿的盼。
他多数都会不来,让她如炽热炭火的心独自慢慢燃成灰烬。灰烬渐积厚覆,她渐苍凉凄冷,其实只要这个男人轻轻一吹,灰烬便会散尽,心底的死火亦能复燃,可他残酷无情的很呢,就是不肯,索性用冷水浇她个透心凉,彻底断绝她所有念想。
其实周侯爷一点都不曾欢喜过她。这是前世她临死前最痛的领悟,再活一世,她照样重蹈覆辙!
“那个妇人呢?”她听得周振威沉声在问。
“我的夫君呢?”她亦慢慢地说,并不关心,只是他问,她随口罢了。
“死了!”周振威冷漠道:“万箭穿心!”
方雨沐却笑了:“很好,那妇人也死了,却不晓得怎么个死法!”
周振威瞬间神情阴鸷,握紧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可晓得自个会怎么死?”
“知道!”方雨沐点点头,异乎寻常的平静:“前世里我被李延年遣人迫着灌下鸠毒而死。这一次,我自个饮下!”她唇边溢出一缕鲜血,顿了顿,看向周振威淡笑:“你可晓得这世上最痛苦的一种死是什么?”
也不等他回话,眼神遥远空荡,低喃着道:“是死不了!生生世世皆在轮回,永远的求而不得!”
周振威听不懂方雨沐的话,却看到她唇边呛出汩汩黑血,凝神听得西厢房中似有动静,随脚运力踢起一颗石子,但听咚的巨响,石子竟穿门而过,带出一声惨呼。
瞬间,十数条高壮身影破门而出,绕周振威团围,手中兵器锃锃闪着寒光,阴气森森。
“周将军别来无恙?”一小个男人手握淬毒弯刀,面庞笑容很奇怪,让那道疤痕如只蜈蚣在攀行,他喉咙也似被堵着一团东西,嗡声嗡气地:“你做何与我过不去?神鬼煞乃武皇时所建,为肃清朝廷逆贼叛官立下汗马功劳,更与你周将军汉界分明,互不相犯,你却步步紧逼,定置神鬼煞于死地,就莫怪今日我等送你去黄泉路!”
“肃清朝廷逆贼叛官?亏你说的出口,神鬼煞对上为李延年所用,排除异已,斩杀命官,豁乱朝延,对下于民间滋扰安定,百姓倍受涂炭,我定要将你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周振威看着他,面庞皆是冷蔑。
“只怕要让周将军失望了!”那男人低笑:“你就算武功盖世,却手无寸铁,且我人多你寡,你又有何胜算!”
“是吗?”周振威瞥开视线,突得大喝:“胡忌,还待何时?”
瞬间只见火光条条,不知何时,屋檐翘壁之上密密麻麻半蹲数许人,皆手持弓弩,火箭熊燃。
“哐”的一声,大门被用力砸开,兵士脚步铿锵,顿如潮涌而入而来。
“胡忌,你怎在这里?”周振威朝流春院大门处走,睨一眼胡忌着商贾打扮,蹙眉问:“来找妓娘寻乐?”
胡忌淌了滴冷汗,急忙忙辩白:“将军玩笑,我岂是寻花问柳之人,从不曾来过这里。”
周振威不信,又走两步,沉吟道:“你嫂子原还想把身边的丫头春紫许配给你,这事我不能瞒,得回去说个清楚才是。”
胡忌难得脚一滑,差点跌个马趴,声也变了:“将军误会了我,是嫂子命我等一干人一道来的,怕你中了圈套,丢了性命!”
他不再说下去,因将军止了步,背脊僵硬挺直,眯觑着眼盯着前方不远处。
他本能的望去,却见一妓娘正急急的朝他俩跑来,穿着实在挑逗媚俗,那张脸儿却艳若桃李,一痕雪脯因着动作晃荡,直让人眼花缭乱,口干舌燥。
胡忌愣了愣,突得大喊:“嫂子,你怎还在?不是回府了么?”
“护院封了门,不让人出去呢!我只有躲在这里等你们!”那妓娘气喘吁吁,脸儿笑眯眯的,很有道理的欠修理模样。
“胡忌!”周振威朝他平静的看去。
胡忌打了个颤,今将军喊他名字好几次,就属这次不祥之感,来得分外强烈。
“把眼睛给我闭上,再多看一眼,你知道会怎样!”周振威说这话时,已显了满脸的爆脾气。
待胡忌怕死的闭紧双眸,他这才朝妓娘盯去。
看着她愈离愈近,周振威的眼神突然柔软到不行,一溜眼却见她那胸前小兔似若要跳出来,顿时心肠迅冷硬如铁。
“楚玉翘!”
咬着牙大吼,他奔迎而去!
(完结)
作者的话:完结了!之前总是想要写一篇完结感言,诉诉写文的甜酸苦辣,现在真完结了,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就这样吧!有缘份我们在新文里见。
番外我会6续放在相关里,免费给大家看了,可能或许也会没有番外了,一切皆有可能吧!
祝大家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