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近,晓月微坠,清光透树影,一地斑驳花香。
风动,听松子滚落阶声。
周振威慢慢走来,一身酒味深浓,步幅虽踉跄不稳,却脑中分外明晰。
离自个院落不远,黑漆漆一片,甚是寂静无声。
如往日,若门扉洞开,就已能听到丫鬟们恣意嘻笑取乐,打石榴花的,粘新蝉的,追的猫飞狗跳的,时有玉翘莺声婉转,俏语娇嗔,热热闹闹的很。
周振威心中苦涩失落,玉翘回门时,他午时匆匆赶回,已是人去楼空,他即转身追到太傅府门前,却被看门的楚五拦下。
楚五不冷不淡,笑容疏离道:“我家少爷有交待,老爷下扬州公务,过几日回转。即父不在,兄作主,总是一家团聚,不喜外人打扰,请二姑爷自行回去吧,等老爷归来,自会派人请二姑爷来接二小姐回府。”
他当时烦燥不堪,恼怒道:“我即是你们二小姐的夫君,岂是外人?”
楚五笑道:“这就不知了,你得问我家少爷去。”
他冷哼一声,扭头便走,原思忖着玉翘回娘家也好,可淡断与周振寰的情丝纠缠,却未曾想,一日一日过去,他竟也被楚府拒之门外,不得见娘子半颜。
正这时,却见门边芭蕉叶下,有个人影一恍,夺路而走。衣袂翩跹,体态婀娜,似个女子形儿。周振威大喜,流星疾走,三下五下便拦在了那女子面前,粗哑唤道:“玉翘娘子,可是你!”
他却猛的噤声,虎眸微睐,将她冷看,说道:“月色昏暗,二堂嫂不好好在自个院子呆着,跑到我这里作甚?”
张可儿抬头看他,虽与周振寰相貌颇似,但细看还是有差池的,周振寰懒怠又沉迷酒色,身躯已显痴肥之征兆,而这四弟戎马倥偬数年,素日里勤练功习武,愈虎背熊腰,体型魁梧精壮的很,在这月明星疏之下,看他急步挡于身前,胸膛横阔贲勃,听他声音醇厚,焦急轻唤娘子,张可儿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她想着来时自个涂脂抹粉,描眉点唇,看上去应也是风流俏模样,索性抬手理了理鬓,衣袖褪至肘处,露出一截白臂膀来,轻笑道:“自四弟答应将院子让出,可儿我满心欢喜,已将物什收拾打点妥当,晚来闲着无事,便想过来看看四弟妹是否回了?”
周振威蹙眉淡道:“我家娘子还要些时日,天色已晚,堂嫂请赶些回去吧!”
张可儿见他颊带微赤,黑眸饧热,似无情又有情的模样,顿时迷心,逐去拽他衣袖。
却见周振威身躯微僵,两瓣粗唇紧抿,神情冷漠肃然的睇她,却意外的并未抗拒。
张可儿大着胆子,妖妖痴痴朝他偎去,嘴里兀自道:“四弟哪晓得可儿的苦,独守空房不提,夫君只顾野来,看四弟虽娶了娘子,却还是孤单寂寞,无人疼呢!恰今月色也好,不如去四弟房中弄壶酒对饮,解解我俩的愁气。”
这般说着,两腮早泛起晕红,如已吃了酒般,柳眉微挑,眼角含春,软着身子就要近了周振威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