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茂将手中这串饼递给其中一人,那人将饼举过头顶从人群中挤出,大叫:“是真的!是真的!”
有一妇人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外观望,见真有人领着粮走出,赶紧冲旁边正傻愣愣看热闹的丈夫腰间用力一掐。
“木头脑袋!还愣着作甚,指望我和娃儿去抢?”丈夫吃痛,这才反应过来,冲进人群拼命往里挤。
“哎哎,你领过一次了啊,再想浑水摸鱼,我可喊官兵了。”杜茂说着将此人手臂打开,不再发饼,冲着周围人指挥道:“说好了一户一份,谁要是敢冒领,统统抓了!”此言一出,哄抢的人群才稍微安分下来。
此处状况被姜瓖尽收眼底,摇着头对杨振威说道:“尽是无用之举,焉能不败亡?”
杨振威机敏地环视周围,小声叮嘱道:“耳目众多,大人慎言。”
姜瓖见心腹疑神疑鬼的模样,轻蔑一笑道:“等过了今日,该慎言的就不是本官了,驾!”说完马鞭一甩,驰向大营。
“唉。”杨振威叹了口气无奈跟上,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大事在即可最忌主将沉不住气。
.....
代王府中,安置于此的难民也收到了告示,但他们本就是为了躲兵灾来的府城,现在出城该往哪去?
难民的处境和本地人不同,想法也随之不一样,现下并无一人拖家带口离去,各村各屯中的族老、里长带头聚在一起相互商议起来。
难民得以安置代王府,牛头村的老陈头出了大力,在难民中威望的很高,大家商讨一阵后,希望由他来拿个主意。
老陈头还是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位,托着烟袋“吧唧吧唧”地抽着。
“陈老啊您就拿个主意吧,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是啊。”
底下人见老陈头光顾着抽烟半晌放不出个响屁,急着催促。
劳什子的主心骨,谁愿做谁做去,烦闷无比的老陈头,脸上的皱纹印得更深了。
众人再三催促,老陈头被逼的没办法,将烟袋朝地上叩了叩,说道:“要额拿主意也行,乐不乐意听,额可管不着。”
“行,您就直说。”
老陈头听众人表态了,点点头继续说道:“咱这条命是万岁爷救得,这恩你们认不认?”
“认。”说到万岁爷,在场的所有人皆无二话,万岁爷让出皇宫给咱住,还给大家伙治病,供衣穿,供吃食,这份恩情没人会不认。
老陈头问完特意竖起耳朵听,见没有忘恩负义的混账,这才露出笑脸,顺水推舟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大家都晓得,额就不多说了,别人怎么样额不管,咱牛家村的人是肯定要留下来滴。”
坐着离老陈头最近的一个里长听了,有些犹豫地说道:“要说留下来也不是不成,问题是咱留下来能干啥嘞?就怕给万岁爷拖了后腿。”
老陈头撇撇嘴,下意识地又扣了扣烟袋,对他说道:“这话说的,打仗不要靠人打啦?额就不信了,村里的男丁都去守城墙,女人只要不带娃的都去帮忙运东西,万岁爷还能不收咱嘞?”
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随之沉默,每个人的心思不一。
有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反驳道:“老头子说的轻巧,报恩也没必要非得搭上命吧?”话还没说下去,老陈头的烟袋砸了过来,还好他闪得快。
“个球娃子的怂货,打仗会死人你知道啦?那你知不知道不吃饭也会死人啊?”
老陈头拍拍屁股起身,就要出门捡自己的烟袋,临了还不忘补了一句:“额说过了,别人管不着,咱牛家村滴人有恩必报。”
铁生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嘴唇上留了一道淡淡的疤痕,见自己老子出了门,他也跟着离开。
长辈说话的地放自然轮不着他插嘴,但他其实很想说一句,咱老子是带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