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在一旁发出了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转过了身,凌汐池也转过了身,全身已是一片冰凉。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妈妈只剩下五年寿命了吗?
难道是因为那一次的受伤吗?
可她如何能回去?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她抬眸望着那束光透过来的方向,心底的悲凉化作无穷无尽的绝望,命运为什么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那抹光瞬间消失了,在这黑暗之中就像冬日里凉薄的暖意,带着些微的温度一闪而过,何曾起得了半分的作用。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冷。
“汐儿,回来吧,回来我身边。”
可这时,一声温柔的呼唤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只觉全身一紧,就像是有一只大手不知从何处探了出来,紧紧的抓住了她,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要将她带去另一个地方。
痛,好痛!
似乎有无尽的伤,无尽的痛楚一股脑的全部向她压了过来。
就像早已扎根在她心底的血红的花朵,不管最早之前是因为什么,可是现在它的根已经渗入到了她的全身,可现在有一只不容拒绝的大手要狠狠的将它连根拔起,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破碎,她已经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苦。
“不……”凌汐池使劲的摇着头:“不可以……求求你,给我一次我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好吗?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够了。”
“汐儿,我是妈妈,妈妈想你了,你在那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点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
“妈妈,是你吗?汐儿也好想你,可是汐儿不能回来,我不想爸爸再恨我,妈妈,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他需要我,我爱他,我不能离开他。”
凌汐池不停的摇着头,可是那回来吧三个字却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就像盘旋在脑海中的梦魇,久久的回荡……
心脏处,强烈的痉挛一波一波的传来,就像扎根在心底的大树被强行拔出来,那翻涌而起的根部是如土崩般的疼痛。
那痛同时赐予了她力量,她只觉得全身注入了一股可以排除万难的力量,意志力在那一刻被无限的提高,带着她冲破了那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在她的上空有一道炫目的白光,像是一道洞开的大门。
她能预料到那是什么,那一声声的‘汐儿,回家吧!’就是从那里传来,在她耳旁不停的回响。
那久远得不真实的声音让她感受到了恐惧,不是没有害怕过,恐惧过,相反自从来到了这里,她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与不安中,可是任何一次的恐惧和害怕都只是暂时的,她已经学会如何在困境中安慰自己,所以她知道每一次的害怕过后都会让她成长,明天依然还在,可是,这一次的恐惧却让她恍惚觉得,如果一切成真,她便再也没有了明天,没有了一切。
“不……”她毫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尖叫,伸手紧紧的搂住了萧惜惟:“不,惜惟,我不要走,我不要回家,我不要离开你!”
萧惜惟仿佛被惊呆了,他抬头怔怔的看着那一道天门,眼睛黑漆漆的,就像不见底的深渊,再强烈的阳光也照射不到那里,他的眼中,是一种宿命般的无奈。
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紧到哪怕就是死,也不会再松开。
猛的,凌汐池全身一紧,就像一双巨大的手从那道门中伸了出来,牢牢的抓住了她,由不得她挣扎,便要将她拉入那道大门里。
她害怕极了,难道又一次任由命运左右她的人生吗?
不,她不要!
可就在她在心中绝望的喊着“不要!”的同时,她却被那股力量一寸一寸的从萧惜惟的怀中拉了出去。
她不停的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不,妈妈,妈妈,让我再任性一次好不好,我不能离开他……惜惟,惜惟……”
听到了她的呼喊,萧惜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看着她,眸子骤然一紧,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眼中有孩子般的无助和乞求,他动了动嘴唇,颤抖的吐出了一句话:“汐儿,不能走,你不能走!”
可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人用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脑顶,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裂了。
他闷哼了一声,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她,一只手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头,口中更是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狂吼。
像是有什么,电光火石般的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看到一副奇怪的画面,他独自走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那个人是他又好似不是他。
那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处处都是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文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街上行人的衣着打扮也与他们那个时代相去甚远。
大街上人潮汹涌,他像是不小心闯入另一个世界的异乡人,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可他依旧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繁华、富足、和平、自由的世界,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就在这时,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与他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一头长发披肩,头上戴着一个简单的发箍,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苗条美好的身材,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明媚,仿佛世间所有颜色都不及她的笑容耀眼夺目。
他的心像是被一拳重重击中。
是她!
那是她!
可她看起来还那样小,不过十五岁的模样,眼神纯净得就像质地最好的水晶,没有任何的杂质。
这是十五岁的她吗?
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他环顾着四周,原来这便是她长大的地方吗?
原来她口中那个不分君臣,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剥削压迫,没有烧杀掳掠,也没有刀光剑影,无论男女老幼,人们皆自由劳作,人人都有饭吃,孩子们都有书念,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的国度真的存在吗?
一颗心仿佛要从他的心口跳出来,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她。
在拉住她的那一刻,他的头痛得更厉害了,痛得他几乎没有力气再抓住她,有模糊的对话沙哑的传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