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袁晚游和宋弥尔还在乾初殿的后院里“非议”后宫妃嫔,且说那个蹲在莲池边上的黑影三窜四跳竟是来到了仁安殿内。』』
“哈哈哈哈,陛下,那个淑妃真的是太好笑了,你没瞧见她评价你后宫那些妃子时候的样子,比我们这些暗卫还观察仔细!鸡腿还要一只一只的吃,还学什么江湖做派,江湖上那些大门大派的女弟子平日里谁不是装模作样,她要是真去了江湖她才得后悔哈哈哈,你那位小皇后也是好玩,机灵古怪的,梅子酒也一杯就倒,不过那梅子酒闻着可真香,若不是我有任务在身,我也去讨一杯。”
“咳,6训!”眼见6训在沈湛面前手舞足蹈竟说到皇后身上去了,隐在暗处的伯尹连忙踏一步出声,“让你去是去保护皇后娘娘安全,你就是用你的鼻子耳朵保护的?暗部教你的东西你都忘到爪哇国去了吗?”
还在捧腹大笑的6训被伯尹数落一通,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脖颈一耸,吐了吐舌头,眼珠四下里滴溜溜地转了转,强辩道:“宣德宫里太平得很呢,这不是没事嘛,我看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把酒共欢可不知要聊到什么时辰,闲着没事我便向陛下通禀通禀皇后娘娘的日常故事嘛,想来陛下也高兴听得很。”
哎哟,这不但不好好保护皇后娘娘,还擅自揣测圣意!在书桌旁边大花瓶下边当个隐形人立着的安晋听了这话,心里头可是为6训捏了一把汗:这6大人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陛下您可千万别和他置气啊,您刚刚登基,多少人看着呢,待会可要是要被庭杖,可不能让那些脑袋不灵光的少侍们真打呀。。
还不等安晋大监一个人在角落里演完内心独角戏,担忧沈湛听了6训这大不敬的话,会不会龙颜大怒。
正批阅奏章的沈湛,倒是停了笔笑了,瞧着下的6训一脸:陛下你是不是很愿意听我讲皇后娘娘的事情的一脸期待的样子,沈湛轻笑一声,在安晋大监提心吊胆的目光下,抬了抬下颚:“来人,给我们的6大人上一壶梅子酒,让他喝个够!”
“吁。”
这是安晋大监内心松口气的声音。
“嘿!就知道陛下你懂我!”
这是6训差点跳着吼出来的大笑声,“陛下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跟我们暗部这些人一起,够兄弟。”
“咳咳咳咳咳咳。”6训话还没说完,四下里便想起了一片片的咳嗽声。
近处的是暗部领伯尹,房顶上是叔善和他领着的众暗卫们,连着窗边都响起了咳嗽的声音。
无数的暗卫们在心理咆哮:6大人啊,你要和陛下称兄道弟别把咱们暗部所有人都扯进去啊,要玩你自己去和陛下玩啊,不要伤害我们这些老实的暗卫们呀。
咳嗽的声音太急迫,一听就知道伏在暗处的暗卫们想说的是什么,沈湛不禁挑眉大笑,“来人,抱两坛子酒,多摆些酒盏,立在院中,快去!”
一旁的安晋忙不迭地从侧门小跑了出去,不一会院子中央就传来一阵阵清清淡淡的酒香,保护着皇上呢,又不敢饮烈酒。6训手中也塞了一小壶梅子酒来,拍着腿笑着数院中一道道黑影眨眼来来去去,也看不清生了什么,甚至那黑影也像是幻觉。帮着倒酒的少侍揉了揉眼睛,还没缓过神,手中的酒盏便又不见了。
屋子里沈湛也搁了笔看得高兴,连带着屏气凝神的伯尹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6训更是抱着酒壶不离手,一口接着一口,嘴里直嚷着“痛快,痛快!”
去外边吩咐少侍们的安晋却半天没有进来,都在仁安殿周围沉浸着酒香的暗卫们也不以为意,谁没有个三急的时候。
正在兴头上,安晋却突然白着一张脸,满头大汗地从外边跑进来,推开了仁安殿的大门,突地一下跪在了沈湛的面前,还不待沈湛话,安晋已经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陛下,不好了!皇后宫里边宫女暴毙了!”
。
却说6训在仁安殿里向沈湛学舌的时候,宋弥尔正喝得双眼迷蒙,袁晚游早就去了鞋履,盘着腿坐在藤编的凳子上,拿着银筷敲着碗,效仿魏晋名士风流,低低地唱起了西北那边传过来的大漠归雁曲。雌雄莫辩的低沉嗓音混着酒香在初夏柔和的阳光里弥漫,离得最近的宫人清和也都退到了院子的回廊边上,独自坐着望着倒垂在回廊顶上鲜艳的花木。宋弥尔见袁晚游唱得恣意,也拿了一双筷子,敲敲打打,和上了她的调子。与宋弥尔以往说话时的软糯甜美不同,也不像淑妃唱歌时的磁性低靡,宋弥尔哼唱的音色倒是出乎意料的清灵,泠泠地如月光穿过汨汨的流水,又如空山里的盛在大片花骨朵上的初露被掰扯破碎洒落银盘,原本悲凉慷慨的大雁曲,被宋弥尔一吟唱,仿佛大雁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眷恋,大漠烧心口的风却夹带了几缕盼君归转而上城楼的少妇的婉转哀愁,唱得听曲的人心痒痒。
可惜偌大的庭院,只有两个半醉半醒的妃嫔,和一个凝望花木出神的宫女,竟无人欣赏这恣意痛快又婉转哀愁的大漠归雁曲。
宋弥尔与袁晚游正一唱一和来得畅快,前院里却一片喧哗,似有了不小的动静。
还不待回过神来的清和提裙去前院查看,初空便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一把按住了清和:“清和姐姐,出大事了,有个小宫女死在了咱们碧梧殿的后庭!”
宋弥尔的酒立时醒了一半,袁晚游扶着宋弥尔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初空,快,带皇后娘娘去换身衣服!”
初空忙不迭地应了,上前扶起宋弥尔的另一只手臂,“淑妃娘娘,您随着奴婢一同去吧,主子未进宫时尚衣局多制了几件比主子身量大些看不出仪制的常服,原是留着主子赏赐的时候用的,现都好好地收着呢,娘娘不妨也换了一身?”
袁晚游紧皱了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被酒水沾湿,又洒了不少点心碎的裙子,点了点头,跟着初空去了乾初殿。
一旁的清和也不等谁命令,便板了脸匆匆赶往碧梧殿维持秩序。
等到宋弥尔与袁晚游相持着来到碧梧殿,离宣德宫最近的沈湛也刚好踏入了碧梧殿的庭院之中。
死了的那个宫女的尸盖了麻布,就那样大愣愣地摆在碧梧殿的庭院中。
四周早已立了不少宣德宫的宫人,或脸色煞白或窃窃私语,都在一起做事,又是关乎宫里边人命的大事,德修和清和也不好都赶走,只得遣了那些仪态不规矩的,喊了几个三等的少侍和宫女和浴兰几个一起维持着场面。
见着沈湛到了,宋弥尔与袁晚游深深一福,沈湛叫了起,便不再说话,只深深了看了宋弥尔一眼便转过了头。
看见了麻布盖着的已经死了的宫女,宋弥尔的还剩一半的酒意顿时就散了,松开了原本紧紧抓着袁晚游的手,又朝沈湛一福,“陛下,可否请大理寺来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