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
一迅猛,一轻灵,两道模糊身影疾穿林越岭,悄然靠近了一段山壁。
入目所见,离地三丈有余的陡峭山壁正中,昏黄灯光透过铁栅栏射了出来,隐约可见其后凹凸不平的天然石洞。
“嘿……好生阴险的牢狱入口!”
“上不着顶、下不着地,壁前空地还沟沟壑壑,鲜有立足之处,纵然上百精锐来袭,只要铁栅栏里守着一个精锐长矛手或弓弩手,足可稳守不失!”
一人粗声粗气嘀咕道。
另一人则顾目四盼,一对眸子青芒灼灼,在黑夜里仿佛徐徐跳跃的凌厉电弧,显然正全力运功感察着周遭的一切。
“巡逻队每三炷香来一次,此刻离他们下一次到来还有约两炷香……动手!”
话音未落,两人已纵身扑出,三两个起落便来到山壁下,腾身而起,在与铁栅栏高度平齐的一刹那,粗犷身影手中的丈八长枪当先标射而出,毒蟒般扑入洞穴。
“噗噗噗!”
一连串洞穿人体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修长身影后先至,越过粗狂大汉,右手蓦地绽放一泓银月,“叮”的一声斩断了铁栅栏上的锁链,左袖一挥,掀开铁栅栏,整个人轻烟般逸了进去……
“有人劫囚!”
与此同时,洞内响起守卫的怒叱,紧接着兵刃交击声一不可收拾。
粗狂大汉力尽跌落的身形复又弹起,同样扑进山洞,视线略过一地的死尸和正在与十多个守卫交战的同伴,第一时间投向斜向下的洞室深处。
冰寒水潭,青铜立柱,精钢锁链……雷冗父子脸色苍白,意气消沉。
……
“【阴煞锥】?”
练功室灯火通明,雷哲拿着一卷丝绢,此刻浏览到卷末部分,忍不住眸子一亮。
这便是雷冗父子两人毕生钻研武学的成果,并珍而重之藏在地下密室的暗格里,可见此物在他父子心中的地位,显然是准备传诸子孙的压箱底秘笈。
可惜父子俩白日里一失势,雷哲便派人去他家挖地三尺,将之搜罗到手,据为己有。
实际上,雷哲心里也对雷冗倚之杀死伯父,克制白阳真气的独门拳劲好奇不已。
此刻得观秘卷,方才知晓,此独门秘技非是拳劲那般简单,亦非雷冗创,而是雷斌、雷冗父子二人前赴后继,穷尽两代人的经验、智慧和心血,方才推演成熟的一门上乘武学,从练气心法,运劲路数,到配套招数,一应俱全。
既可有效克制族长一脉的白阳秘卷,却又非止于克制白阳秘卷那般狭隘!
可以说,若非雷冗父子对族长一脉的白阳秘卷很是了解,又皆为一等一的大高手,绝难创出如此武学。
气走阴脉,主攻柔劲,却又不像一般阴柔内劲那样以偏于轻灵绵软,而是善用柔韧的回旋劲气正面克敌制胜,【阴煞锥】便是得其大成之绝技,可融入枪、矛、剑、拳诸般冲刺招数之中取得奇效,而非像雷哲之前以为的那般只用于拳劲。
“可惜我的真气已是半先天,无论心法还是运气经脉均与后天真气截然不同,这【阴煞锥】绝技根本无法照本宣科拿来就用,必须经过一定修改……短时间是想都不要想!”
雷哲皱起眉头,沉吟不止。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这【阴煞锥】与【白阳真劲】恰好一阴一阳,相克相成,两者对比参照之下,对我巩固小周天,修炼奇经八脉除任督之外的其余六脉及十二正经极具借鉴价值!”
“亦是为更进一步的大周天做好铺垫……”
夜色已深,雷哲没有过多劳神,揉着眉心出了练功室,转至隔壁的主卧室。
伯母早在两日前便搬去东厢与女儿蕙兮作伴,上午确认并公布他继位新族长之后,岩伯便着手整理正房主卧,床榻橱柜等一应器具尽皆换成新的,迎接他的入住。
同时清理过的,还有紧挨着主卧另一边的书房,那里不光收藏着全族最齐全的古籍孤本,还作为族长日常处事之所,储存着全族的户籍名册、物资账簿等等。
前后由两什精锐日夜轮值,岗哨森严,安全无虞。
若无意外,这三间房便是雷哲今后在家时的主要活动范围……一切,似乎渐入正轨。
推开房门,外间矮榻上盘膝打坐的落英立即睁开眼睛,瞧见他眉宇间的疲惫,不由嗔怪道:“族长如何这般晚才回来安寝?”
“今日新得了一门行气术,应该比白阳秘卷更适合你,改天给你瞧瞧……”
雷哲笑着道,唯有在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儿面前,他才无需伪装算计,然而该有的防范之心同样必不可少,他可不想在被身边人从背后捅了刀子才悔不当初。
毕竟,落英的姐姐可是死于他手,亦或许,再世为人的本质,注定了他此生对任何人都有着或大或小的无形隔阂。
就像水中映月,看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则一个天一个地,相差何止千里,谈何推心置腹?
念头一转,雷哲步入里间,落英紧随其后,温柔地为他宽衣解带。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
那是崭新紫檀木家具的特有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