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些人知道他在短暂的牢狱之灾后已经获得自由,可他们也认为哥伦布已经因为受到了女王的冷落没有了再次回到海上的机会,毕竟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再次组织起来一只庞大的远洋探险船队的。
所以那些阿拉贡人并不知道哥伦布现在正在他们刚刚经过的马拉加,而且还在打量着他们渐渐消失在海上的船影。
10月,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先后传到了巴里亚里多德。
之前始终傲慢无理的唐·巴维不知怎么突然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虽然他在安达卢西亚连连打击王军,甚至有把平叛军队赶出安达卢西亚的迹象,但是对于女王提出的谈判他却多少露出了一些心动的迹象。
尽管在来往信件中依旧透着矜持,可是只要仔细去看就可以察觉到他字里行间隐约透露出的“有话好商量”的意思。
对唐·巴维这个让人有些意外的举动,伊莎贝拉有些看不明白,战场上的优势没有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却反而露出舞动谈判的迹象,这让病中的女王隐隐猜测可能唐·巴维身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是因为根本打听不到具体消息,伊莎贝拉不得不一边让人加强对安达卢西亚方面的探听,一边又连连派出使者向唐·巴维表示了她的善意。
如果说唐·巴维的古怪举动算是个好兆头,那么从托雷多传来的就显然是个坏消息了。
按照伊莎贝拉意图奉命前往托雷多宣布所谓的“胡安娜公主托雷多旧都之行”的使者不但并没有见胡安娜,甚至连托雷多城都没有能够进入。
当得知使者的来意之后,贵族议会连夜宣布正式承认胡安娜的摄政地位,同时他们以同为卡斯蒂利亚贵族的身份主动宣布胡安娜为阿斯塔马拉家族在卡斯蒂利亚的正式继承人。
这一切的过程都是在一个夜晚当中进行的,其时间之短暂,局面之仓促较之任何一次这样的仪式来说都是显得太过寒酸了些。
可这所有的仪式都是在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见证之下进行,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所有的仪式是合法而有效的。
所以当差不多日夜兼程的使者终于紧赶慢赶的赶到托雷多时,早已经在城外等待的贵族议会派出的代表只是很轻松的告诉他:“一切已经结束。”
使者在连连争执不到答复,甚至被强迫驱逐之后,不得不连夜赶回巴里亚里多德报告这个糟糕的消息。
对于这个意外,根据从女王身边伺候的一些人传出的话里,人们得知女王在听了使者的报告后就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在之后整整一天当中除了她身边的那个摩尔侍从,即便是斐迪南也被她拒之门外。
托雷多的举动意味着贵族议会完全抛开了伊莎贝拉而自行宣布了胡安娜的权利,这是彻底的与巴里亚里多德站在了对立面。
唐·胡里奥曼多与亚历山大并肩站在一座用当地的灰青石为材料建造的石屋前。
这栋房子很大,上下两层的结构并不比其他的三层楼矮上多少,房子的窗户都很小,这是典型的伊比利亚式结构,可以想象早年的这些窗子后面总是站着手持弓箭的警惕士兵,随时准备与来犯的敌人交代。
房子的门也很窄,即便两扇全都打开也只能容一个人进去。
房门紧闭,可以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但是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他们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不肯出来,”唐·胡里奥曼多有些无奈的对亚历山大说“我很担心等到正式仪式的时候她会不会让我们大家都变得很难堪,要知道她有时候的确看上去显得很疯狂。”
“疯狂的胡安娜。”
亚历山大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自语,其实他并不愿意来见这个可怜的女人,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唯一一个无辜的人,大概就是胡安娜。
很难相信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身份的女人身上,会产生那么纯真的爱情,胡安娜就如同一个痴迷醉心于一件无价之宝般视菲利普为她唯一存在的价值,这种纯粹的不真实的爱情却偏偏发生在这样一场完完全全的政治联姻当中。
所以亚历山大知道,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实,这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上前再次敲门,里面似乎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终于传出了个略显紧张的声音:“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公主,不想为亲王治病了吗?”亚历山大开口问的同时看到一旁的唐·胡里奥曼多正向他不住摇头,不过他没有理睬首席元老,而是继续对里面似乎紧贴着房门的胡安娜说“相信我公主,我可以让菲利普过的至少好受些。”
“你是谁?”里面传来胡安娜急促的追问。
“罗马忒西亚公爵贡布雷。”亚历山大说。
房门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唐·胡里奥曼多无奈的摊开手的,之前他已经遇到过这种事。
亚历山大耐心的等待着,他相信胡安娜会开门的,只要是和菲利普有关,她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哪怕是让她担心和害怕的事情。
果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闪亮的大眼睛从那缝隙中望出来。
“我认识你,我在巴里亚里多德见过你。”胡安娜先是很肯定的说,然后又警惕的看向一旁的唐·胡里奥曼多,然后眼中迅速露出了戒备的神情“我也见过你,你要把我和我丈夫分开。”
“那是为了……”
“你能治好我丈夫的病吗?”胡安娜直接打断了首席元老,她的眼睛紧盯着亚历山大等着他的回答。
“至少我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亚历山大说,看到胡安娜露出犹豫的样子,他试探着伸出手按在门上“我可以进去吗殿下,我想我可以先看一看亲王的情况。”
胡安娜终于选定决心似的发出“嗯”的一声然后向后退去,房门随之也轻轻敞开。
“公爵你真的能治好菲利普的病吗?”
亚历山大注意到唐·胡里奥曼多在问他这话时脸上那奇怪的神色,不过他没有回答而是向门里走去。
“到现在没有人能够治好他那种怪病,也许你凑巧有些办法,但是就和那些海盗袭击西西里一样,一切也许只是巧合。”唐·胡里奥曼多跟在后面皱眉说着。
亚历山大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向元老一笑轻声说:“那些海盗,您真的认为那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