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曼人在登布维察近郊建起了简易的营地,同时他们向南派出了大队的骑兵,很显然正如亚历山大猜测的那样,奥斯曼人正试图通过不停的骚扰拦截消耗布加勒斯特的援军。
采佩斯暗暗庆幸那些沿河堡垒为自己提供了重要的保护,特别是那些有着重炮颇具规模的大型堡垒,它们的存在令奥斯曼人增加了更多的顾忌。
但即便是这样,从最接近的堡垒到登布维察也有将近三十法里,这段路对采佩斯来说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
采佩斯决定把他的军队分成两部分,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部队由他自己带领,另一支的步兵和辎重队伍则交给一位他信赖的瓦拉几亚贵族。
采佩斯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和大股敌人骑兵交战的准备,而他的骑兵能否突破奥斯曼骑兵的拦截,关系着整支援军是否能顺利抵达登布维察。
4月13日午后,脱离了大部队的瓦拉几亚骑兵开始向着登布维察远郊的布克尔察尼前进,按照斥候之前的侦查报告,奥斯曼人在布克尔察尼前方有一支很大的骑兵分队。
而且这里也是距登布维察最近的沿河堡垒,过了布克尔察尼,采佩斯的军队就将彻底失去来自堡垒的庇护。
为了能在第一次与奥斯曼人正面交战当中占据主动鼓舞士气,采佩斯亲领部队走在大军前面。
在骑兵队伍里,一个年轻的骑士边用手不住抚摸着马鞍边的剑边在胸前划着十字祈祷着。
他是摩尔科,头天晚上才自告奋勇的加入了采佩斯的军队,而在更早前的一天里,摩尔科刚刚经历了一场让他说不出滋味的古怪经历。
那场经历让他奇怪的发现阿洛霞在他心目中的影子正渐渐淡去,而另一个让他无法形容的女孩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其实从头到尾索菲娅对摩尔科和普拉托都是颐指气使,甚至是粗暴无理的,但也许正是这种奇特的态度,让摩尔科对那位希腊公主的印象却是从以前只是感到惊艳而深刻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索菲娅喋喋不休的不住打听关于亚历山大的事,摩尔科就对那位蒙蒂纳伯爵更加反感,他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天生的敌人对头,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和那个人抗衡的。
这让摩尔科对荣誉和武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哪怕明知道可能会很危险,可他依旧决定加入采佩斯的援军。
“上帝啊,赐给我们一场光荣的战争吧。”
摩尔科在心里不住呐喊,他觉得在他迄今为止的二十多年的生涯里,还从未象现在这样渴望战争。
远处起伏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串移动的黑点,采佩斯拉住战马仔细看了看,过了一会他向身边已经等待命令的斥候挥了挥手。
斥候兵迅速催马向前奔去,望着渐渐远去的斥候,采佩斯向身边的人说:“那些应该是奥斯曼人了,但愿我们的第一仗不要打得太糟糕。”
“殿下,我们会给您带来一场胜利的,”一个贵族大声说,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应和,所有人都用充满忧虑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的地平线。
“我们的确需要一场胜利,”采佩斯并没有在意人们的沉默,他慢慢带马在队伍前缓缓走着,向后面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正迅速往两侧展开的骑兵队伍看了看,采佩斯轻轻吐出口气,然后好像放松了许多似的垂下了肩膀,他扭头向刚才敌人出现的方向看了看,低声自语着“这是你们所有人欠我和我父亲的。”
采佩斯的话音刚落,远处再次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这些黑点越来越多,随着从地面上传来的隐约震动,奥斯曼骑兵就如同望不到头的浪潮般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看着那些涌动的黑点,采佩斯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在他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似乎是索菲娅惯常的动作的念头瞬间,采佩斯已经抽出腰间的长剑发出了呐喊:“冲锋!”
当采佩斯向奥斯曼人发起进攻的时候,远在瓦拉几亚东南部的黑海岸边正发生着另一件事。
4月13日的早晨,太阳刚刚从黑海粼粼波动的海面上露出半张面孔,彤红的晨光把海岸边嶙峋的峭壁涂抹上一层瑰丽的光彩,一条大双桅排桨船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然后船影渐渐靠近,随着越来越清晰,那天船上的标志也进入了半边正在忙碌的人们的眼帘。
这是条挂着典型欧洲国家的徽章而不是显眼的新月旗的船,看船身在海面上行驶的那么沉稳,船上运载的货物应该不少。
岸上正在收拾渔网的渔民们好奇的抬手遮挡住眼睛看着那条船,说起来如今来往的船已经越来越少了,随着普斯普鲁斯海峡落入奥斯曼人手中,被遏住了咽喉的黑海上已经很少看到来自欧洲的船只了。
这是座无名的码头,早些年时候因为还有来自欧洲或是亚洲的商船维持多少还算兴旺,可如今欧洲来的船队几乎已经绝迹了,而来自亚洲的船只,当地更担心出现的不是商船而是奥斯曼海军的战舰。
因为是顺风,那条船的速度似慢实快,当太阳快要升到船桅杆顶端时,这条双桅排桨船已经进入了一个形如半弯残月的海湾里。
这个海湾是个天然的港口,虽然没有什么形成规模的码头,但是附近来往的船只大多会在这里暂时停开,这就给当地人提供了不少的机会,依靠着这些来往的船只,海湾里已经形成了个虽然不大却也聚集了几百户人家的镇子,在一些地形平坦适合大型船只靠岸的地方,甚至还搭建起了几座简单的小码头。
那条船吃水不浅,所以在离岸很远的地方就下了锚,一条小船被放下来晃晃悠悠向岸边的码头划来,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小船上的人影。
小船很快就在一座伸到水面上的木头码头边靠了岸,早已经闻讯赶来的一群当地孩子立刻蜂拥而上,他们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专门为来往船只干些打下手的活以贴补家里。
不过让这些孩子失望的是船上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人并没有带什么行李,除了挂在腰间的一柄马刀,这个人孑然一身连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孩子们失望的一哄而散,只留下两个大人直溜溜的打量着这个唇边留着两撇微微上翘的胡子,一身颇为邋遢打扮的男人。
“交一下你的税钱,”其中一个胖乎乎人对陌生客人说“如果没有现钱可以用货抵,我们什么都收的。”说到这他又接着补了一句“除了鱼,我们自己的鱼已经够多了。”
说着胖子的目光好奇的越过男人的肩膀向远处海面上的双桅船打量了下:“看着挺沉的,装了不少货吧。”
“还好,”男人耸耸肩“现在到处都是海盗,特别是那些奥斯曼人,我的船能到这已经很不错了。”
男人的口音有点特别,听不出来是哪里的人,不过俩人倒是还能听懂他的话。
听了男人的话,两个人立刻同情的点点头,这年头海上的日子可不好过,除了要对付恶劣的天气还要应付肆意横行的海盗,想想的确也是让人头痛。
“可你还得交税钱”胖子忽然想起自己的职责,唬下脸用恶狠狠的语气说“不要鱼。”
男人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看旁边另一个人,然后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了个样式奇特的金币,用两根手指捏着在俩人眼前晃了晃。
“我给你们两个金币,不过你们要告诉我,现在这疙瘩归谁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