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六世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诺梅洛肯定会把整个仪式的每个细节都考虑的很周到,最主要的是这个仪式会有意无意用各种方式突出他做为教皇唯一的至高无上的权威,哪怕是那些拯救了罗马的联军将领们,也必须在接受这种至高无上之后才能夸示他们的胜利。
“那个贡布雷,”亚历山大忽然想起什么的问到“他现在在干什么?”
诺梅洛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教皇会忽然问起那个年轻人,不过好在作为秘书的多年经验,让他总是能提前做一些看似没有用处的准备,所以他立刻回答:“他这时候应该正陪着那不勒斯的乔安娜王后,王后今天要参加入城仪式。”
“那不勒斯的乔安娜?”亚历山大六世微微挑了挑眉梢“我听说之前罗维雷的儿子康斯坦丁曾经表示过对她的兴趣,是吗?”
“是的,不过后来因为王后一度住在波提科宫,康斯坦丁就没有再继续接近王后。”
“那倒是不错,”亚历山大六世嘟囔了一声“那个罗维雷就和他叔叔一样不肯安分,现在他又要怂恿自己兄弟和儿子不安分了。”
诺梅洛没有说话,他知道教皇说的是热那亚大主教,之前不久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刚刚提议让自己担任圣职的弟弟接任热那亚大主教的职务。
这个举动其实多少有些冒险,因为一旦不能成为枢机,那么他自己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可以看出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对这次枢机之争是势在必得。
“让那个贡布雷来见我,”亚历山大六世忽然说“就到这来,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不要太耽误。”
诺梅洛立刻鞠躬离开,很快没有多久亚历山大跟在秘书的身后出现在了副厅门口。
一队作为先导的骑兵沿着罗马大道向前奔跑,经过的地方到处都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一天对罗马人来说是个重大的日子,或者说是众多重大日子当中的一个。
在被法国人占领了一年多之后,罗马迎来了新的占领者,这让罗马人的心情很复杂。
看着先导骑兵在街上奔过,人们不由自主的发出欢呼。
罗马人已经习惯了迎来太多的外国人,似乎所有人都把罗马奉为圣地,可又都把这座城市当成一个等待征服的美女。
每个骑兵手中擎着的长枪上挑着的旗标代表着一位参与解放罗马的贵族和他背后更加庞大的家族,而整队几乎看不到头的先导骑兵预示着参与这场盛会的人是那么的多,除了那些地位显赫的大贵族,即便是业余纹章官们,也根本认不清那些驳杂混乱的图案究竟都是代表着哪位贵族。
远处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座高耸巨大的大理石建筑,那是著名的君士坦丁凯旋门。
号角再次响起,按照事先商定的仪式,联军队伍将会在通往君士坦丁凯旋门的道路上接受来自罗马贵族们的欢迎,但是却不会继续前进,更不会经过凯旋门。
这是亚历山大六世坚持提出来的条件!
做为罗马的主人,他不能容忍再一次有人用穿过凯旋门来宣示剥夺他对罗马的统治。
先导的骑兵在号角声中放慢了速度,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站在前面十字路口的罗马贵族们。
十字路口继续向前,就是代表着罗马尊严的君士坦丁凯旋门,左边是通往梵蒂冈的道路,右边则经过图拉真广场,通向闻名遐迩的罗马中央大道。
当年的凯撒就曾经经过这条大道进入罗马,然后走进宏伟的斗兽场接受罗马人的欢呼和崇拜。
队伍在继续向前,罗马的贵族们已经露出了早就预备好的笑容。
骑马走在队伍前面的科茨察赫也露出了微笑,他已经认出了那些人当中一些熟悉的面孔,他知道不论是否出于本心,这些之前傲慢的罗马人接下来都必须用恭敬谦卑的态度小心的讨好他。
科茨察赫微笑着抬起了手,他决定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加大度而不是张狂,他觉得这样更有助于帮助皇帝与教皇修复之前因为法兰克福大主教的死而出现的裂痕。
只是宫相的这个愿望却没有能够实现。
就在联军先导骑兵即将走到十字路口尽头时,一声呐喊突然从通往图拉真广场的右边道路上传来!
虽然只是一声似乎毫无意义的大吼,但是人们却从那呐喊声中听到了愤怒、不甘、暴躁与桀骜不驯。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向着那个立马道路中央,全身披挂着华丽铠甲的男人望去。
只看上一眼,即使是那些并不认识他的人们,头脑中也本能的闪过一个令他们隐隐不安的人名。
而凡是认出这个人的,看着他脸上那因为愤怒略显扭曲的表情,不论是罗马贵族还是联军将领都不由心头猛跳。
“贡萨洛!”
科茨察赫低声自语,心头不由涌起一丝难言的苦涩。
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遇上大麻烦了。
谁也没有想到,做为反法同盟前线指挥官的贡萨洛・德・科尔多瓦会忽然从北方前线赶到了罗马。
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被这位打败了法王查理八世的卡斯蒂利亚将军的怒火镇住,君士坦丁凯旋门前一片寂静,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