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姜护卫便来寻纹娘:“是薛世子有事要问姑娘,想请你出去说话。”
纹娘便去请示小雨,小雨听了叹了口气笑道:“他的消息倒灵通,你直说是我身子不好,反正以后也嫁不出去了,便打算出家。”
纹娘得了‘锦囊’便和哥哥如约去了醉香楼。
醉香楼是燕北最华贵的酒楼,纹娘虽然跟着小雨来过两次,也不过尝了几个小菜。这一次是来做客,连小雨都忍不住艳羡地说道:“多吃点,他们的包子最好吃了,你叫一份就说是夜宵。唉,这个薛公子顶讨厌,有什么事儿直接请我吃饭多好。”
醉香楼的到了晚间又与白日不同,门口张灯结彩,那迎宾的小二儿长得清秀大方,嘴巴也甜记性也好,一瞧见纹娘兄妹二人便道:“姜爷,稀客,快请,快请。”便有人能领着他们去了“小适闲情”,说是“小适闲情”,却是个颇大的雅间。薛羽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忙定了定神。东安瞧着他四平八稳的样子摇了摇头,快步跑出去拉开了门,引他们兄妹进来。
小适闲情另有一个暗门在左面,连着竹兰生香。薛羽在门口将他们迎进来:“姜兄,纹姑娘,快快里面请。”
东安便去请小二进来上茶,点菜。
薛羽便同姜护卫两个寒暄起来,从燕北最后一次见面:“那天的雪好大啊!……”,说道狩猎:“还是北寒打猎有趣,这里不过有几只野兔,见到豺就很稀罕了……”都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俩人又说滔滔不绝地起兵器来:“长刀也就夏二爷用着爽利……”
纹娘听着二人如同几十年不见的老友,把盏言欢。好几次姑娘交待的话都到嘴边了,薛世子偏偏就不往下问了。直把纹娘和东安两个急得不行,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薛羽才说起月老祠。纹娘平常跟着小雨,待在内宅早睡早起哪里熬过夜,这会儿又困又累,心想:“这得什么时候说到白云庵呢?”
东安瞧着纹娘吃饱喝足睡意上来,只得趁斟酒的时候问道:“今儿我们姨娘去白云庵上香,说是夏姑娘也去了?”
一旁的薛羽狠狠瞪了东安一眼,心想:“爷的脸面都被你丢完了,哪有这样不矜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肖想夏姑娘呢。”
倒是纹娘一个激灵,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还没开口来得及说话,被薛世子看得讪讪的东安就慌忙为薛羽辩解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哦,你们姑娘是不是悟了?”
纹娘一愣,心想:“误了什么?”索性也不跟着这主仆二人的话头了:“唉,北寒哪里都好,就是天冷,姑娘从那里回来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大好。她近来常看些经书,我们老爷太太怕她吃苦,不愿意让她嫁人,寻思着找个寺庙让她做居士。没想到十证大师说她有慧根,让她落呢。”
薛羽听了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口齿都不利落了:“这,这怎么能行,就是嫁了人,只要寻的人家好,夏姑娘那样聪明怎么会吃苦。”
纹娘惆怅地叹了口气道:“若是生不出孩子来,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薛羽听了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只要能让我娶夏姑娘就行了。”只是他性子沉稳,生生将那话压了下去,劝道:“那也不用这么急,伯父伯母身子都还好。”
纹娘点了点头:“太太说趁着他们都还健在,给姑娘弄个好名声来,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等到东安送纹娘和姜护卫从酒楼的后门出去的时候,不由陪着小意解释道:“爷怕连累了夏姑娘,不敢太过招摇。您也知道,家里现在巴不得寻个错处来。”东安将话斟酌了又斟酌才轻声说道:“若是亲娘,我们公子也不会这样为难,夏姑娘这样好的女子,肯定有好人家抢着要娶呢。”
竹兰生香的雅间里,薛羽还兀自敲着桌子盘算:“本来是算计着要娶两广总督的长孙女,她为人顶泼辣,能干。虽说才刚刚开始活动,可是过几日请礼部的张尚书跟父亲提一句,这事儿继母就插手不得了,现在……要我眼睁睁看着夏姑娘落出家,我这心里又不落忍。唉,少不得我拉巴她一把,只是,内宅里都是继母把持着,她又不是这样人家长大的,又不是个柔顺的秉性,到时候吃了暗亏我都帮不上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