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伙儿都斟上了茶,王家、赵家的也派了家中的长媳过来。想是因为对方是个寡妇,除了那几个小子并没有男人过来。
小夏婆子先给众人道了声辛苦:“这般时候,扰了大家的晚饭,实在是不应该。只是林家大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寻到我们夏家讨公道。我家夫君最是仁义,今日少不得叨扰诸位给林家嫂子一个交待。”
众人也客气的说:“都是做爹娘的人,如何不懂得林嫂子的心。既是邻里自是应该如此。”
一时倒把那林寡妇晾在一旁。
小夏婆子这才问那跌打大夫:“且不说今日这事儿孰对孰错,林哥儿这伤确是不能耽误半分的。”
那跌打大夫连忙说:“有几处青肿尤为厉害。倒是没有伤到要害和骨头。”
小夏婆子这才转头看了看王家媳妇和赵家媳妇一眼,见她们神色也都略松了几分。
林寡妇此时也明白过来,立刻又嚎哭起来:“守了一辈子的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把个儿子拉扯大。你们就仗着家大业大的欺负我们孤苦人。”这么着又要坐在地上撒泼。
里正见小夏婆子不答话,只垂了头呷茶。也醒得这是让他说话呢,倒也不推脱。正色对那林寡妇的娘家人说:“这事情还没有问明白,她这般样子哪里说得成话。要不,就让她嫂子留下说话。”
那林寡妇一听这话,哪里肯出去,却也不敢再撒泼打滚。
小夏婆子见她安静下来,才接着问道:“六哥儿,你先说吧,怎么回事?”
六哥听了这话,连忙跪下。王海礁,王海平和那赵家兄弟见了,也跟着一起跪了。
六哥就将下了学王海礁将自家八哥撞倒了就跑,自己又如何就带着几个弟弟侄子们去追。后面,两边又如何动起手来细细地讲了一遍。
王海礁待他讲完了也说:“平日与夏家子侄一向交好,今日急着回家,只晓得撞了延昭贤弟一下,并不知道将人撞倒了。实在是我做事冒失莽撞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夏六哥瞟了王海礁一眼,见他神色坦然,想来家人并没有苛责他,也接口说道:“后来,虽厮打了一阵子,只是素来都这样玩闹的。两下说开了,现在也已经和好了。”言罢两人还相视一笑。看着,倒有几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林寡妇听着,这般说了半日,哪里有自己儿子一点事情。正要开口说话,小夏婆子却转头问那林大:“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林寡妇连忙住了口,转头看着儿子,林大想了想,此时才知道几个小子是为了这个打架。遂点头说:“我到的时候他们确实在一起打架。”
小夏婆子就问:“可看清了哪几个在打架?”
那林大本就喝了很多酒,又一直盯着小雨。只好摇了摇头。
林寡妇就说:“那般乱糟糟的看不清也是有的。“
小夏婆子又问:“可看见哪几个小子没有打架。”
林大愣了:“是有几个没打的。却没看清是谁。”
那林寡妇见问来问去都是问自己儿子,就有几分不高兴。“怎地你家儿子打杀了人,却不停盘问我家的孩儿。”
小夏婆子颇有深意地看了三嫂一眼,三嫂立刻警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夏婆子这才说道:“这么多孩子,难道各个都打杀了你的儿子。却不知道你的儿子怎地跟我们这么多人家的孩子结了这么大的仇?”说罢就静静看着那林大。
那林寡妇听了,扫了其他人家一眼,赵家是里正的亲戚,王家是县丞的亲戚,就是夏家也有个儿子在那县衙里做书办。一时就有几分怯怯的,竟有些后悔今天没有细想这事,只心疼儿子被打得这么惨,来跑来闹了。
小夏婆子见那林大并不敢提起小雨,也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盅瞥了一旁跪着的王海平一眼。那王海平也是个灵性的,连忙说道:“我和赵家兄弟没有打架。”
林大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就点了点头。
王海平又道:“那时林家大哥一脸酒气地过来。”却不往下说,只望着林大。
那林大怔了一下,只得承认道:“确实喝了几杯酒。”
里正和王家、赵家的人就齐齐的:“哦。”了一声。
那林寡妇怕别人误以为她儿子喝酒闹事,还想解释一番。王海平却接着道:“然后,林大哥就扯我们几个的书包。”
林大呆了半响,最后才勉强点了点头。到底不敢在夏家说捏了人家小娘子一把。
“后来,就、将、我、们、几、个、的、砚、台、都、打、烂、了。”王海平看着林大一字一顿,慢慢地说,说罢又转头看着林大等他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