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的途中,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就只剩下阮茶茶一个人。
她拿着缴费单子跟林迩会合,途中走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泛起淤青,手肘磕破了皮,还在向外渗血。
太平间外面的长椅上,林迩颓然的呆坐着,没有半点精神气儿。
十六岁那年,林迩接到了G7电竞俱乐部的试训邀请,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阮玥,却遭到了强烈反对。
阮玥还把林迩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林迩最后还是千方百计跑去参加了青训。
阮玥性情刚烈,脾气倔强,说一不二,那次之后就跟林迩断绝了关系。
就连林迩打给她的生活费,也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茶茶知道林迩在自责没有尽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殡仪馆派来的车在下面等着了。”
林迩慢慢地抬起头。
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有些呆滞的眼神扫过茶茶还在流血的手臂,“姐,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阮茶茶想要拒绝。
还没开口,就见林迩揪着她的袖口,红着眼眶哀求地望着她,豆大的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不住地抽泣。
阮茶茶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理解林迩现在的内疚和无助,到底他才刚成年,心智还没发育成熟。
她知道,林迩是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
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林迩不想她再受到伤害,哪怕一丁点儿。
林迩跟着先去了殡仪馆,茶茶来到急诊,挂了个号,坐在等候就诊区等待叫号。
看着大厅内形形色色的人群,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老天似乎总热衷于跟她开命运的玩笑。
她是天煞孤星吗?
为什么她在意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她,她执着的事,不管她多努力,都能够被人轻易的摧毁。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过往,有儿时父亲严厉的教诲,有母亲的叮咛细语,有姑姑慈爱的笑容,还有绝境中江翊向她伸过来的那只手……
认命吗?
绝不!
阮茶茶猛地睁开双眼。
她用力抹干净眼泪,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眼眶微红、满脸倦意的自己,茶茶长舒一口气,努力将微笑调整到最自然的状态。
就算生活不如意,也要笑着面对生活。
这是她听姑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阮茶茶出了洗手间,脚步一顿。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穿着白大褂的江翊半蹲着,正神色温和地跟带着顶红色鹿角帽的小女孩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看到她身上的伤,江翊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茶茶不自在地往身后藏了下那只受伤的手。
让江翊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讽她呢。
江翊幽幽地收回目光,捏着小姑娘粉嫩的脸蛋笑着说了句什么,把小姑娘逗得眉开眼笑,愉快地跟找来的护士离开。
江翊站起来看向阮茶茶,双手插兜,语气淡漠:“谈谈?”
谈?谁要跟他谈!
阮茶茶呵呵哒,哼笑一声,白了他一眼,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地朝外面走去。
“小心,地上有……”
江翊余光瞥见地上有根香蕉皮,立马出言提醒,不料话刚刚出口,只顾着维持高姿态,完全没留意脚下的茶茶已经踩上了香蕉皮,脚下打滑向后仰去。
阮茶茶紧闭双眼,已经做好迎接疼痛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背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等她站稳后,又很快将她推到一边。
阮茶茶趔趄了几步,勉强撑着墙站稳,才堪堪没有摔倒。
阮茶茶站稳后,扭头对江翊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