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叫赵招娣,是个四十岁的老姑娘,人送外号“灭绝师太”。灭绝师太没谈过恋爱,没有男朋友,入职容氏十五年,矜矜业业,任劳任怨。
A组有两名享誉国内的顶级设计师,B组有个高薪挖来的海归,就他们组是最不被看好的菜鸟组。
每月和每季度的考核都要垫底。
容氏的女士工装裙已经够死板,赵招娣硬是觉得领口开太大,卡了个隐形扣。
赵招娣长相寡淡,既不施脂粉也不苟言笑。
容烟被赵招娣如丧考妣的表情,震慑得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了。
赵招娣在电脑上翻看着容烟在市场部的“显赫业绩”,眼角的鱼尾纹越拧越深。
“容总就这么看不起C组!什么菜货都塞进来!我这个组长没法再干了!”
容烟噗呲笑出声。
她被人骂过“狐狸精”,“不要脸”,但“菜货”还是第一次。
“你还有脸笑!”赵招娣捂住心口,满脸写着“苦大仇深”四个字。
“今年C组的绩效一直垫底,所有人只能勉强领到底薪。下个月要进行季度考核,如果我们还是无法突破,就等着被裁滚蛋吧!”
“赵组长,一起努力。”容烟敷衍地回了句。
“努力?我每天第一个来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周六周日加班加点,难道我不够努力?”赵招娣满脸委屈敲着桌子,“我早就受够了那三个蠢货,又给我送来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还是去找容总辞职吧!”
容烟听得头皮发麻,“我是京大建筑系毕业的,谁告诉你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赵招娣把容烟打量了好几遍,冷笑,“在市场部三个月,你只签了一个不到十万块的单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妆画的那么精致,指甲养的那么长,自然会在工作上偷工减料,你不是花瓶是什么?”
容烟语塞。
赵招娣还真没说错,她在市场部唯一的“业绩”,还是和白玖凝撕破脸才拿到的。
“是你去找容总主动离开C组,还是我去?”赵招娣板着脸,“当然,看在容总的面子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月底出二十万的单子,否则滚出C组。”
容烟怕再被打回白玖凝那里,笑着说,“不就二十万嘛,小意思。”
“那就赶紧进入工作状态!”赵招娣像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人。
容烟走出赵招娣办公室的门时“呸”了声。
抱着收纳箱来到C组办公区,容烟空荡荡的工位上竟摆了个玻璃瓶,瓶中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月季花。
办公桌上还有几样小零食。
“欢迎菜鸟投林!”三名同事异口同声鼓掌欢迎容烟。
容烟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和容烟同龄的女孩叫黎颖,长相甜美,留着长发,说话很温柔。
容烟桌上的月季和零食,就是黎颖送的。
四个人以前也见过面,这次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混得贼熟。
戴着高度近视镜的老吴问她是不是被赵招娣给骂了。
“哪有。”容烟压根不承认。
“大家都是过来人。”老吴意味深长地安慰容烟,“赵招娣脾气大,以后你就习以为常了。”
“咱们C组每月递交的设计图是三个组中最多的,但每次都因为不符合客户设计理念被打回来。”老杜品着保温杯中的养生茶,长吁短叹。
“也不知道是客户不满意,还是有人在整赵招娣,让我们做了一年的背锅侠。”
容烟发誓要在设计部做出点成绩来,把办公用品摆好之后拨出顾行的电话。
顾行没接。
她又给顾行在微信中留言,并把设计图发过去。
顾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呵,顾律师还真是个硬骨头。
不过她却觉得这块骨头越啃越有意思了。
业绩必须得冲,她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找出谢楚的电话打过去。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电话通了,是个娇滴滴的女声,“谢哥在洗澡,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容烟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九点半。
谢公子还真是命好,家大业大的周一都不用上班。
“我是谢公子的朋友,做装修的。我想尽快去谢公子的别墅看看,好把图纸弄出来,麻烦你转告谢公子一声。”
“好啊,拜拜。”女人礼貌地挂了电话。
容烟点开和顾行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从加好友起,都是她在自言自语,顾行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真是失败呢,容烟自嘲地笑了笑。
到了中午,容烟觉得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人生就是这样,不去争取一下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
容烟开车来到“盛行”律所。
没有预约根本见不到顾行。
容烟故伎重演,用容氏以前给“盛行”出具的委托书骗过前台,敲响顾行办公室的门。
“进。”
顾行低沉的嗓音传来,容烟拧开门把手,笑着喊了声“顾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