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沈寒御的语气还算平缓,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残忍至极,“当初你策划车祸,害得沈家破产,栽赃桑家,囚禁桑浅浅,那才叫欺人太甚。”
韩尚荣脸色煞白,抓起电话,就要报警。
郭木杨按住电话:“韩尚荣,我劝你三思。”
韩尚荣到底,还是没敢报警。
他怕韩天逸真的出事。
沈寒御这个人,就像个不动声色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韩尚荣派出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去找韩天逸。
可他就如同当初失踪的桑浅浅一般,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根本无迹可寻。
韩尚荣为了儿子和公司之事,心力交瘁,到了晚上,却还要遭受心理上的折磨与摧残。
每到深夜十二点,他的电脑好像被人操控了般,会突然弹出一个视频。
约莫一分钟,里头是韩天逸的各种惨状,视频播放完,画面消失,一切归于寂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韩尚荣死死扛了约莫一周,最后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他拨通沈寒御的电话,“放了我儿子,我如你所愿。”
当晚,韩尚荣从科兴集团大厦三十层楼顶,一跃而下。
没多久,韩家科兴集团彻底破产倒闭。
失踪的韩天逸回来了,浑身都是伤痕,几乎去了半条命。
而这半条命,还是沈寒御看在韩天逸曾经勉强算桑浅浅朋友的份上,给他留下的。
......
时光流逝,忽忽又是两年过去。
沈家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沈寒御......也不再是曾经的沈寒御了。
作为而今国内手机通讯业的大佬,他从来不在社交媒体上露面,也不参加任何公开的社交活动。
可是商界之人提起他,却莫名地生出敬畏之心,莫名地害怕他,畏惧他。
即便在家中,他也是淡漠少言。
那双黑眸中的沉冷孤寂,就连沈绍丰都望而生畏,很多话不得不三缄其口。
沈绍丰每每想起儿子,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桑浅浅死后,沈寒御大病了一场。
此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是行事还是脾性,都变得不可捉摸,喜怒难测。
很多处事手段,就连沈绍丰都觉得暴戾残忍。
这几年,沈绍丰就好似一个旁观者,清楚地看着儿子沉落在看不见的深渊里,可是却毫无任何办法可想。
而沈寒御,也拒绝走出那深渊,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越陷越深。
沈绍丰不止一次想,若是,若是桑浅浅还活着。
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
春日清明之时。
沈寒御将鲜花放在女孩墓前,凝视着墓碑上,始终未曾变过的女孩的笑靥。
他想起和桑浅浅之间的许多事,想起那个花香馥郁的春夜,在公交站台边,他第一次遇见桑浅浅。
容貌娇美长发飘扬的女孩,歌声婉转,她透过降落的车窗,一眨不眨看着他,倏忽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像是春夜的精灵。他收回视线时,漫不经心地想。
以为不过是街头的一场擦肩而过,可是翌日,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侧着脑袋,嫣然含笑:“你好呀,沈寒御,我是桑浅浅,你的新同桌。”
他微怔,可转头看见夏思彤因为不得不远离他而哭得通红的眼。
沈寒御对桑浅浅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后来,渐至于恼怒憎厌。
可她终究,以另外一种方式,永久地留在了他的心里。
五年了。
桑浅浅的生命,永远停在了五年前。
他的人生,也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彻底陷入遥遥不可期的黑暗里。
如果,如果那天没有发生意外。
如果那天她知道,他早就不知从何时起,早已喜欢她。
她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浮云掠过晴空,枝头落花无声飘落,仿佛微不可闻的叹息。
桑浅浅已然不在。
这个问题,自然再也没人能回答他了。
沈寒御终于离开墓园时,郭木杨在门口等他。
“寒御,我父亲朋友介绍的那个知名医生,已经联系上了。”
郭木杨迎过来,“我让秘书处定了明早去粤城的机票,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沈寒御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脚步微微顿了顿。
他抬眸,望向空阔高远的蓝天,心里只觉空茫茫的痛意。
他记得当初桑浅浅留学,选的是医学专业。
若她还活着,以她的聪慧与能力,早该是一名优秀的医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