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娥望着小封出了门,有些出神,没留心玉梅在说什么。玉梅拉了她一把,笑着打趣道:“小封都出门了你还看,整天在一起还没看够啊。”
“啊?你刚才说什么?”徐秀娥回过神来,转头问玉梅。
“我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小封不就去他哥那儿一趟嘛,连院门都没出呢,你瞎操心什么?”
“哪有啊,谁说我操心他了。做了一天,我不过是想到院子里去走走。”徐秀娥掩饰道。
“好啊,我也想出去散会儿步,要不咱们一起去街上走走。”说着玉梅挽着徐秀娥的手就往外走。
“你别着急呀,好歹让我锁上门儿再走。”徐秀娥挣脱开玉梅的手,伸手掏出兜里的钥匙,把门锁好,这才和玉梅一起出了大门。临出门前,她忍不住往玉梅家瞟了两眼,很想知道德成找小封去究竟有什么事?
灯光下,德成严肃地问小封:“你还记得当年我当兵逃回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小封看了德成一眼,心里有些迷惑:“哥,你问这干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
德成叹口气;“我也不想提这件事,我自己都快把它给忘了,可有人却替我记着这件事。”
“谁吃饱了撑的,来替操你这份儿闲心?”
“我也不知道是谁。”德成摇摇头,“不过,他把一封检举揭发信寄给了我们单位领导。现在厂里要查我的历史问题。所以我才把你叫过来,帮我回忆一下,当年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
“啊,还有这事儿?”小封也很吃惊,“现在到处都在搞检举揭发,他们不会为难你吧?”
“现在还不知道,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这件事成了我的心病,我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谁在我背后捅的刀子,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搞清楚,我心里不安啊。”
“我想想,当年知道你回来的,家里除了德蓉姐就是我了。”小封敲敲脑袋回忆起来。
“我知道你和德蓉肯定不会干这种事的。”德成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家里就没其他人知道了,当时管家方伯和厨娘吴妈在你回来之前就都走了。”小封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你嫂子也知道这件事,但检举信不可能是她干的。厂行的冲哥和韩六哥也知道,当年还是他们帮我逃跑的。可他们已经回乡下老家去了,更不可能写揭发信来检举我。这人到底是谁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事呢?”德成苦苦思索起来。
想了一会儿,小封突然对德成说:“会不会是你偶然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但你事后又忘了?”
德成摇摇头:“我连三哥都没跟他提过这件事,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你说,会不会是你嫂子无心跟别人提起过?还有小封你,有没有无意间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
“哥,这种事我怎么会随便跟人说嘛,没有,没有。”小封一个劲儿摇头,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还真没跟旁人提起过这事儿。
“徐秀娥呢?你有没有跟她提起过?”
“秀娥?我想想。对,刚谈恋爱那会儿,她问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时我好像顺便跟她提过这件事。”小封回忆道,随即他坚决否定了德成的怀疑,“哥,你不会是怀疑秀娥写的检举信吧?不可能!我知道她对哥有些不好的看法,但我相信她绝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德成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略显疲惫地说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能知道这件事。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想想看,有没有漏掉谁。”
小封站起身,想要安慰一下德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站在那里愣了片刻,轻叹一声转身出了门,留下德成独自在灯下苦苦思索。
德成不是没怀疑过徐秀娥,不然也不会叫小封过来问话。但小封如此坚决地否定了他对徐秀娥的怀疑,他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林三身上,希望他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封回到屋里,也无心再摆弄他的宝贝收音机了。虽说他刚才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德成对徐秀娥的怀疑,可这会儿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却开始动摇起来。说是徐秀娥写了这封检举信,也不是不可能的。起码她了解德成的过,也知道德成现在的工作单位,更为关键的是,以她对德成的反感,她这么干是绝对有可能的。
一边是跟自己亲如兄弟的大哥,一边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如果真的是徐秀娥出卖了大哥,自己该怎么办呢?小封突然觉得很苦恼,小封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老实人,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心思单纯,从不把人往坏处想。
这一夜,注定无眠的两兄弟各怀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在室内,淡淡的月光洒满室内,显得无比清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