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学的……
在他眼里,她就是唯一——唯一一个以真心换真心的所在。
庐陵烟云起,恰是几瓯春。
太尉不过多喝了几盅酒,便挥鞭要打无辜的布衣百姓——彼时的傅止言还叫傅默之,尚未因才学出众被圣人和皇后殿下看中。
“住手!晓梦令在此,见此令如见君王,胆敢在君王面前滥杀无辜者,按律当斩!”
傅止言抬头,看见一道云间皎月一般的身影自轿中探出,月白色的衣服衬得人仙子一般。纵然只有约莫十岁左右身量,且有幂篱遮面,也依旧可见傲骨风姿。
醉尉蝼蚁般滚滚爬爬地离开。
顾家的车也离开了。
可对顾家三娘子的非议却依旧纷纷扬扬。
“克死她两个姐姐的扫把星!”
“清冷无情,不会与人相处!”
“破坏和谐氛围的烦人精!”
“以为自己顶天了似的厉害吗?”
顾家三娘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些。
她做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做。
顾家做什么了?
顾家也什么都没做。
林秀于木,而风必摧之。
水至清,则无鱼。
怨不得她不愿意相信别人,是这世人根本无人可信。
傅止言作师傅那些年,什么都教了,爱意也潜滋慢涨。
怎料顾漪笙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
即便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她真容,但他坚信不疑,自己一定爱对了人。
但不是不爱,是世俗所迫,小娘子并不敢爱。
爱太深,可世俗太浅太薄——人只知妒能者,却忘了自己若是渴望向上爬,需要这些人打头阵……
对顾家如是。
对傅止言更如是。
此生此世,以往的顾漪笙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婚姻、自己的身份、自己这条命,原本就是要被用来做局的,原本就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想弃就弃。
也许不知何时,当她没有利用价值时,她就要被杀死。
既然如此,何苦多招惹一个人,彼此徒增伤心呢?
当一个人对世界看得过于清楚时,就显得格外理智冷静,仿佛没有感情。
她愿意死。
从前的顾漪笙她愿意。
没有为什么,只因这一切必然发生——而她,改变不了。
不管她的死能成就什么,她都是死得其所——清醒地看着众人笑里藏刀,总是活得太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