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子,几日不见,竟如此没见识了吗?连来人要害你都不知道夺马抢骑,等着在马蹄之下半身不遂吗?”
一袭红衣,金冠束发,俨然是清贵仕人,想来是得志非常。
说他不是皇子,似乎都无人敢信吧。
“喂!不是真傻了吧?那我这些年可真真是白白教导你了。”
这样直白快意的语气……到底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马上人依旧毒舌,好像是秋日之初急急投过来的烈日。
“见过傅公子。三娘子,别发愣啦,您连傅公子都不认得了么?”
傅公子……
在马车上听巧安说,这个傅公子就是自己的教书先生,虽则年方弱冠,但为人品行端正,满腹经纶,颇受当今圣人和皇后殿下的喜欢——怪不得他的装扮如此华贵。皇后殿下每每见他都声泪俱下,不知为何。圣人和皇后殿下情感笃深、相敬如宾、恩爱如初,是以整个王朝也都稳定非常。
如此年轻的教书先生……
顾三娘子从前也就是从他身上学东西,两人相处得朋友似的。原本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那柴二娘子推她致伤那日,傅公子似乎很是担心,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实际上亲自将这三娘子抱回宅邸,快马央了皇后殿下求了最好的御医,是以她现在后脑连一小块儿疤都没有——原先可是血流不止,成年人手掌大的口子。
宝钏忙行礼。
傅公子似乎有些不高兴,瘪瘪嘴“哼”一声,远远抛过来一瓶药膏,正正好落在宝钏的手里,“拿着抹抹,听御医说你的疤痕还没全消。”
红衣渐远……
围场上,别的世家娘子都纷纷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唯有她,迟迟没有一个人来找……
宝钏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不善社交”,虽则前世的她也不善于这方面,但前世好说歹说,自己的姐姐总不会不顾她,宴席上总是有个说话的。
“三娘子别觉得落寞,咱们顾家向来规定不常参加这种场合的,即便参加也只派一人做做面子。您要是觉得寂寞,那是没见着咱们家人的。”巧安安慰她家小娘子——披着顾漪笙外壳的王宝钏。
是了,顾家一窝狐狸,定是不会明着拉帮结派的,她顾漪笙越寂寞,就越安全——只不过,在王宝钏重生到这具躯壳之前,原来的顾漪笙还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常常热脸去贴冷屁股,但名副其实是她家党派里的人都躲着她,不是她家党派里的人想着办法给她冷遇或不公平的事,久而久之就渐渐畏惧起了社交,只对自己熟悉的人展露自己真实的个性。
那这个柴二娘子……
“三娘子,您看——那柴二娘子又来了,这是顶破了天也没人会信的稀奇事,她居然没被处罚,还被允许参加围猎马会。”
巧安的荔枝圆眼生气起来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她可爱的小脸。
“您可别再似从前那么天真了,又叫她给害了。您啊,总是这样,别人对您一分好,您就觉得是十分。话说我家三娘子这么好看,怎么就不招人呢?若不是没有其他世家女交游,也不至于被那柴二娘子差点害死。”
宝钏顺着巧安的眼睛看去,一个单眼皮尖下巴白皮肤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那女子眼睛颇为袖珍,精通各式流行妆面的画法,将原先身上脸上的缺陷都一一遮掩住了,原先三分的容貌也有了七分,加之其人缘似乎极好,很是有商业运作经营的头脑,故而被称为是京都第一美人。
睫毛微动,那女子似乎感受到了王宝钏的目光,也朝着此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