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绰讥讽地说:“娘娘出了什么差错呢?差错只是在于宋玉绰轻信了她的百姓,平白白负了冤债而已。”
“您还想什么呢?可您只是说对了半句话,”上官婕妤倾身枉然为宋玉绰抹了抹脸上的雨,说道:“宋玉绰以前认识您,认为您极其聪慧,虽不是世家出身,但见地学识却毫不逊色,连庸常自负的小姐都要比您高。不想您在人情世故方面,竟然幼稚可人,足见书院也确实养出了书呆子。
她这句话让宋玉绰始料未及,宋玉绰昂首阔步地盯着她说:“你今天的错误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人民,估计你连那个小宫女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婕妤竖起第二纤指头说:“二是不知审时度势,认不出来也无妨,即使死于暴室,罪毕竟属于自己,况且心里大抵也盼望宋玉绰主持公正,但涉及到陆氏呢,宋玉绰就更愿意做你们疯子也不理了。”
这个时候宋玉绰已经逐渐隐去对于上官婕妤不辨是非之厌。
御赐钧瓷,变成半盒碎瓷后,婕妤内心的波动并不比宋玉绰小,但那时候她却远远比宋玉绰平静得多,省略了宋玉绰的对与错,在宋玉绰疯言疯语时便是上上上之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宋玉绰的记忆中,一个人的言行都可能让宋玉绰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一个女子呢?宋玉绰的丈夫陆昭容是个很有学问的医生。清冷回避的上官婕妤怎么可能听了宋玉绰一介药女的胡言诽谤冒犯煊赫陆昭容?
低头一看,十指扣在雨水弥漫的泥地上,指甲嵌在泥地里,指尖压得生疼。
天真的上官氏讲得一点也不差。然而,她说得又是那么有道理,她说的也确实如此。在她看来,人就像一张白纸,只要努力去做,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她错了!本人的软弱被上官氏一一挑了出来,进宫后,自感进退慎之又慎,才显得固执浮躁,又迂腐抱着公平二字不放,几乎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为什么陆凝云偏偏要挑明你是这个替罪羔羊呢?你想想吧!”
“并非针对...”陆、上官氏不欢而散,倒霉事这才没来由地碰到了宋玉绰,宋玉绰脑海里突然闪过司药在内药局前义正辞严的一幕,念奴脸上被挠红了一道痕迹,流下殷红血水。
宋玉绰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瞪大眼睛看着上官氏,上官氏轻颔首说:“陆氏和宋玉绰是一个人,但是,和您怕又是一桩波折。宋玉绰无意探听您干过什么事情,但是宋玉绰知道陆氏从来没有干过白费力气的事情。您冒犯了您,她想借故把您除掉而已。”
宋玉绰呆呆地跪在汩汩秋雨中,冰冷的雨水浇湿了宋玉绰的头,但抵不住内心的惶恐。宋玉绰想:宋玉绰是谁?宋玉绰从哪里来?普天之下没有不透气的围墙,诊疗谢荻这件事,自认为很完美,但瞒不了陆昭容了,报应还是来的这么快。
“抱着圣贤君子之道,的确应该扶危济困。但必须取决于能否保护好那个男人,不然怕是搭救了自己和身边男人的命。上官婕妤拍着宋玉绰的面颊,笑若伞下白芙蓉伸开,起身低头看着男人:“但皇宫里人命贱似草芥,蝼蚁一般,同情她男人是没有道理的,而您,您自身的存亡是最重要的,再说您也许牵着几个男人的身家性命呢,为了一个男人,堵死几条命,值多少钱呢?
人命微贱似蝼蚁,正应老子言“天视万物皆刍狗”,作为药女宋玉绰不比他人尊贵,在蝼蚁之中宋玉绰属于可有可无的一类。沈司药在药市上的地位并不高,但却因其特殊身份被人关注,成为药商们追逐的对象。沈司药与陆昭容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另外就像她说的那样,宋玉绰孤注一掷去助人,造成内药局之困,非宋玉绰所能解决,沈司药一开始的推辞,正好预料到了陆昭容复仇的结果。
宋玉绰无奈地扶住竹制的栏杆,直起身子板儿,举手举到额上,庄重地行了个叩拜礼:“奴婢苏氏锦年叩娘娘今教!”
宋玉绰最初愿意以奴婢自居,并非是为了和宋玉绰恩恩爱爱的沈司药、也并非为了和宋玉绰情投意合的沈侍医、也并非是为了权势煊赫、位高权重的后妃、也并非为了宋玉绰高高在上的丈夫、只是为了上官婕妤。他第一次向宋玉绰发问:“你是什么人?“他的回答是,“宋玉绰是一个奴隶!““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呢?“宋玉绰感到有点惊讶。她首次提醒宋玉绰:宋玉绰这里住的不是寻常巷陌,而是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