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泠将这场大婚当做引出宋元青的法子,她比九黎更急,断然不会再裁嫁衣这种小事上使小性子。
九黎提起何卓成的后颈,拎着他就往院子里进。好歹是当朝圣上,他进军营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等到了军账前,他顿住脚,屋脊上镶嵌的铜器正掉到他脚边。他将何卓成随手扔在地上,到底是军中的孩子,比京中的皮实不少,打了个滚快速爬起来,也同样震惊地探头往里看。
“走开。”九黎压住何卓成的头,将他塞到自己身后,对着一众将士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说着推开了房门。
屋内一片死寂,朝泠面朝下趴在床上,整个人裹在棉被下面,锦缎勾勒出的轮廓,呈现出一种异常扭曲的形状。
一墙之隔的床榻,宛如一个熔炉。
听到动静,床上的怪物睁开眼,向着九黎飞扑过去。那诡异的人形,是她的翅膀。这是九黎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她完全展开翅膀,绚丽的火红色羽翼,带着凌驾于任何鸟类生物的压迫感,从她的蝶骨处生长。
“哎呦。”隐匿于虚空中的翼宿星君被她拽了出来,从半空中四仰八叉地扔在地上。
凤都自第一任主上起,传承的天赋技能,就是涅槃。这需要及其坚韧的魂魄才能够完成,故而凤都少君的真身,对神者灵魂上的压迫有着绝对的优势。
朝泠并非天界的小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显出原形。
她还能够告知何卓成闭门谢客,足以证明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是如此。
凤都并非隶属天界,其内秘术不计其数。他深知并非任何事情都能以力破巧,胸口的掌心炽热,摩挲着他的肌肤。
“朝朝。”他轻声念她的名字。
寂静半晌,一双巨大的翅膀微微颤动,胸前的发出轻巧的“嗯。”
“朝朝。”
“嗯。”
朝泠眸色朦胧,结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她快速地爬到九黎面前,鼻尖贴着他的鼻尖,费力地看清楚面前的人“九黎,谁让你进来的?不怕我吃了你吗?”
小嘴狠狠地在九黎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牙印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明显,带着些发麻的痛感。“朝朝。”
“出去。”
“你刚刚做了什么?”九黎握住朝泠的手,她身上还种着九黎的结魄丹。他试图感受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法器,用以探查朝泠使用了何种术法。
她敏锐地察觉到九黎的动作,迅速地将他推开,翻身躺在地上。“休想。”
“朝朝,听话。你刚刚做了什么?”
屋内刮起一阵冷风,消散了暑气。朝泠打了个哆嗦,狠狠地等着九黎“走开。”
背后一双羽翼缩回去,原本的流光溢彩淹没,她又变回那个普通的红衣女子。
“生死契,尊上,是生死契。”翼宿星君惊呼,他手中朝泠的命簿凭空多了一笔,朱砂赤红,紧连着伏念的名字。“小少君强行和伏念主上签了生死契。”
“伏念还是尚未涅槃的灵魂体,怎么能欠生死契?”
朝泠将手比在嘴边,小声道“凤都秘术,你不懂。”
“我看她是糊涂了。”九黎捏住朝泠的肩膀,她摇晃着的身子才稳了许多。“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九黎。”朝泠环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在颈间蹭了蹭“那是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你明白吗?好人。”
“伏念是好人,那你也不能......”
“凤都死后不入忘川,魂体异常脆弱,宋元青要是想要杀他怎么办?我得给他续命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朝泠趴在九黎身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睛里涌出血“就是有点疼了,九黎,我要喝白米粥。”
九黎皱眉,半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
“白米粥,肉体凡胎喝了白米粥就能好。”她说得如此笃定。
九黎又好气又好笑,“那我去给你煮?”
“你抱我去煮,我现在也很虚弱。”
“朝朝,你是在和我撒娇吗?”
“我是真的很虚弱,不信你看。”她凑近九黎,眨着猩红的眼睛。“我真的.......”
九黎无奈将她抱起来,“你知道人间的帝王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女眷,还给他煮粥,会被人说是昏君的。”
“可你不是帝王,你不是大司命吗?”
“你看错了,我是昏君。”
朝泠难得如此乖巧地让九黎抱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和年少在凤都时候一样。她绝对九黎熟悉,好像几千年前他也这样抱过她,摸着她的头,把她淋湿的羽毛一一捋顺。
“九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