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抄的就剩我一个,没什么可抄的了。”朝泠不以为然撤回身子,却被九黎抓住。
九黎抓着她的胳膊往后一带,将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手臂微微用力,凝视朝泠,这小丫头去了一趟漠北嘴变得毒了很多,他真想将这个笑脸之下的魂魄拽出来,让她看看自己是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朝泠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骗你的,都是我猜得。”
九黎眼角抖了抖。
“看来我猜对了。”她看着九黎,他薄唇紧紧抿着,压抑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九黎惶恐于有一日朝泠会将他大司命的本体看穿。
他松开手,转了话题“你知道圣上杀你做什么吗?”
“宫宴的替罪羔羊。”
试问这些人中还有比“死而复生”的林晚柒更加适合做一个暗杀者的吗?因为抄家对皇帝心怀怨恨,混进皇宫在宫宴上下毒。
“那你还敢去?”
“九黎,我不能永远躲在边防军后面,我是他们的将,得站在光亮里来。”朝泠躺在九黎怀里看着他“现在我活着,承文帝要杀我,就得有证据。”
“证据?”九黎怒笑“别忘了,还有和你一起躲着的苏临川。”
“你觉得苏临川会供出我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那要看在你对面放着的是什么。”九黎出言提醒,在他心中这位三皇子醉心修仙,并不想参与这场围斗中,可人都是会变得,如今不争是因为什么都有,等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争了。
人一旦争起来,就什么都能舍得了。
“那你呢?”朝泠眉眼弯弯“对面放着什么能够压过我?”
“没有了。”九黎将她扶起来,为她打好披风的绳结,再将暖炉塞到她手里。
马车停下,车帘一角能够窥见红墙绿瓦。“林将军,到了。”
她独自走进雪里,踏上这段林晚柒注定要走过的路。
“翼宿。”马车在雪中停了需求,直到车内的热气散尽了,九黎敲着车窗。
翼宿星君在虚空中缓缓显出身形,他单膝跪在九黎面前,恭恭敬敬“尊上。”
“还没找到恢复法力的方法吗?”
“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有。”
翼宿星君被看穿心思,直言道“少君身上还有女娲石,一旦她破阵成功必然会带着女娲石前往魔界,如今少君没了法力,不是正好。”
九黎勾手,车外骤风忽气,扫平了周遭堆积的雪。他兴致阑珊地抬眼,对于翼宿星君所说并不满意。“去把本座结魄丹拿来。”
“尊上,不可。”
结魄丹是九黎降世时片刻神魂所化,一直被封在忘川河尽头,原以为这样重要的东西至少要等到大司命渡劫飞升的时候才会使用。
九黎一手撑着车窗,看着窗外的红衣身影渐行渐远,“这不就是本座的劫吗?去吧,速回。”
***
赵文玉打量着这个姑娘,他上一次见到林家这位嫡小姐的时候得是五六年前的宫宴上,真是孩子长得最快的年纪,一天一个样,赵文玉竟然有些认不出。
他心理是有些惋惜这位嫡小姐的,她没赶上林家最显赫的时候,却目睹了林家的落魄,成为了京城中不能提起的“活死人。”
朝泠跟着赵文玉,目不斜视,脚尖捻这雪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赵掌事。”
赵文玉收回目光,他佩服小姑娘的魄力,也为此赶到惋惜,她生错了时候,若是再早几年,或许真能够改变林家的命运。
她随着赵文玉穿过养心殿长长的邻廊,屏风后面正坐着承文帝。她对着赵文玉跪下,盯着黄袍下精细的鞋子出神。
“抬起头,朕要问话。”
朝泠闻声抬眼,目光从鞋子移到那张脸上,承文帝是典型的中原人容貌,眉眼圆润平滑,九黎应该是像他母亲更多,想必漠北公主应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二人绷脸的时候却是一模一样。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三殿下和太子殿下,谁更像陛下。”
“大胆。”楚文玉连忙出声阻止。
承文帝却忽然笑出了声“那你觉得谁与朕更像?”
“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