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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多瑙河一如既往的平静即使这里已是中下游。西大6的河流很少具有一泻千里的规模多瑙河也是如此。在一些诗歌中喜欢特立独行的诗人用万马奔腾、浊浪排空来形容它这自然是没有的事。

曾几何时维耶罗那是多瑙河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它是泰坦帝国南方大地上最为动人的都市。宽阔的街道、高耸的教堂的塔楼、无数座珍藏着稀有文物和艺术品的博物馆、还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皇家宫殿建筑群。

森罗万宫的冷气系统一直都在工作地下深井中的寒气通过类似水车的传送系统被输送到宫殿中的各个角落。宫殿已经失去养护军人们的靴底将地板磨出千奇百怪的凹痕墙壁上的装饰画和镶金嵌银的家具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此时正当清晨从森罗万宫最高层的一间寝室望向南方维耶罗那就沐浴在一片刺眼的惨白色的阳光中。

这时的维耶罗那像极了一堆被某个淘气的孩子弃置不用的积木除了几座坚固的地标式建筑其他的屋宇都歪歪扭扭。街道在杂乱的积木中消失不见了有些地方还能露出一小块单调的青白色的石板大多数地段都严实地覆盖着瓦砾和倒塌的建筑。

北城的边缘靠近多瑙河的地方堤坝似乎比过去高出一些阳光底下露出土壤和一半河床显现出鲜艳的浅红色。堤坝后的长街还是老样子只是不见了那些人们所熟知地雕塑;近卫军铸造的街垒还在一段连着一段。可总有塌陷或是完全消失的地方从宫殿里依稀还能看到有人影在街垒之间移动。长街就因这些人影而显露出一丝生机在城市废墟地其他地方。人是看不到的。

这是清晨守卫北城地泰坦军人就从河堤大道上的各个四壁漏风的房间里醒来了。各个人家都开了门各个人家的门里先是飞出一群鸡跑出一群小猪然后才走出了衣衫不整甚至**上身的士兵们。

战士们出到门前。先是彼此打着招呼然后照例向他们地军官抱怨一阵。在这个过程中就是指抱怨一切的时候他们都是站到门边撒尿一个挨着一个在临时营房的门口尿出一大片水渍除了抱怨这些乐观的士兵还会用彼此的生殖器开玩笑。

尿完了讲卫生的战士就懒洋洋地踱到河边去洗漱而河面上还残留一些没有清理的尸。这种情景对维耶罗那守军来说已经司空见怪。

士兵们根本就不在乎连他们的鼻子都已习惯性地忽略令人作呕的尸臭。

在宫殿顶楼的寝室里早餐时间到了。与此同时敞开地窗户外面河堤那边也升起几缕炊灶的烟火。泰坦帝国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从窗口收回视线他吃力地移动双拐。痛楚从断腿上的骨折处一直传抵他地大脑这位号称“铁臂将军”的硬汉子就晃了晃昏昏欲睡的头。

门房打开了最先进来的是八区第二军军长然后是一个浑身都裹着绷带地巨熊一样的家伙这个家伙坐着轮椅由战场上最着名的通讯员将他推进门。几名列兵将宫殿里的银制餐盘送了进来餐盘上盖着罩子大伙儿都期待地盯着餐桌。

“先生们抱歉!我迟到了!”乔治·罗梅罗大步闯进门他穿着一身不合季节的猎装里面才是他的将校服。

挪开拐杖阿贝西亚将军扶着打上夹板的断腿最先坐到餐桌前他先漱了漱口然后才向迟到的骑兵军长抬起头。

“乔治你不是一向起得很早吗?”

南方军群直属骑兵军长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没办法天还没亮我就去了一趟远郊据说东边的河谷地区经常会有法兰人的渗透小队在我军阵地前沿搞些小动作。”

“结果怎样?”阿贝西亚揭开餐盘他的眉头没来由地皱了一皱。

“截住一个小队……杀了!”老将军说话的时候就撅起了嘴唇上的白胡子他的语气平淡又轻松。

“这种事不用你亲自跑去做。”

老将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揭开餐盘也像阿贝西亚那样皱起眉头:

“我的天!咱们只剩下莴笋了吗?我记得明塔斯·布郎特那个傻小子不是私藏了一袋土豆吗?咱们该把它搞来的!”

坐着轮椅全身上下都裹着一层绷带的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抗议似的举起刀叉对着救城市于水火的骑兵军长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呵呵!”乔治·罗梅罗笑了起来。“你在这儿?我还以为这是哪位法老王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呢!”

在场的几位军官齐声大笑就连通讯员詹姆士也咧开干裂的嘴唇嘿嘿了两声。

明塔斯·布郎特再也不打算理会这些尖酸刻薄的家伙他艰难地移动手臂用叉子叉住了一块莴笋可举到半空莴笋从叉子上脱落“嗒”的一声掉在他胸前的绷带上。巨熊一样的维耶罗那卫戍司令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只得继续尝试样子可怜兮兮的。

“我的哨兵怎么样了?”西尔维奥·伯里科转向通讯员如果屠夫没记错他的第二军就剩下畸形的西尔、落落寡欢的通讯员和瞎了眼的哨兵。哨兵瞎了眼他还能做哨兵吗?除了这几个数得上名号的家伙西尔维奥真的不知道维耶罗那还有没有八区第二军的战士想到他们也许都死了屠夫就伤感地推开盘子这一餐他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马克西姆还是老样子!”詹姆士冲自己的军长摇了摇头他真的有点佩服西尔维奥将军!除去牺牲者参与维耶罗那会战地军人无不带伤。只有屠夫像个没事人一样。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西尔维奥瞪了过来。

通讯员无奈地摊开手:“他老是叫嚣着要冲到锋线上!我三番两次劝他跟随护送伤兵的团队撤到布拉利格他就骂我是个小婊子!”

“呵呵……”在场的军官们又笑了笑可他们地笑声很快就沙哑了。这些留在城市中的军人都是硬汉子他们能够体会哨兵地痛苦。

窗扇敞开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詹姆士靠到窗前接着便朝宫殿广场喊了一嗓子:

“又怎么了?”

楼下有人叫喊:“法兰人的一个通讯官要渡河!”

詹姆士回身望了望在座的长官们可这些人都没有吩咐他该怎么做。

“他想干什么?”通讯员只得再次探出窗口。

楼下的人大声回话:“还不清楚……”

詹姆士朝着河道地方向低啐了一口他有些恼火地戴上头盔。并朝室内的将军们致以军礼“看来我得跑一趟了!不知道法兰人又在搞什么花招!”

阿贝西亚点了点头通讯员就丢下餐盘疾步出门。

望着再次紧闭的房门西尔维奥·伯里科将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站了起来:

“喂!你们还打算继续坐在这儿吗?法兰人必定是送来了最后通牒!我得去集合人手了!”

阿贝西亚一把扯住冲动的屠夫:“你就不会再等等吗?”

※※

“是啊是啊!”乔治·罗梅罗将军随声附和“你想一想!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法兰人在一星期前的那次总攻之后为什么会突然停火?”

西尔维奥气恼地甩开独臂将军他最不愿意别人提及一星期前的那次强攻就是法兰人的那次强攻让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仗都打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想的?”屠夫绕着餐桌气急败坏地转了起来。“趁着我们的战士还没有筋疲力尽趁着乔治地骑兵还在兴头上要么我们连夜摸过河。杀进南城:要么就在这儿多嚼几颗莴笋然后一块儿去见光明神!”

一直没做声的明塔斯·布郎特突然举起手里的叉子看来他是真地说不出话。这家伙先用餐叉指了指自己又用叉子指了指横眉竖目的屠夫。

“谢谢你老朋友!”西尔维奥大力地亲吻了一下维耶罗那卫戍司令面孔上的绷带然后他就兴高采烈地转向其他两位将军。

“现在如何?明塔斯支持我!我这儿已经有两票了!”

乔治·罗梅罗将军嗤之以鼻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别傻了西尔维奥!你的脑子哪去了?偷摸过河这样地事咱们又不是没试过?上一次白白损失了一支精锐的师团现在你要把全军都赔进去吗?”

“这还不是迟早的事吗?”西尔维奥瞪大了眼睛。“我不相信法兰人会跟咱们握手言和!咱们死了多少人?他们死了多少人?他们做梦都想把咱们杀光!咱们也是如此……”

“都别吵了……”阿贝西亚将军终于出面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这里是我和乔治说了算!西尔维奥你的建议已经被否决乖乖坐下吃你的莴笋!”

八区第二军军长怒瞪着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半晌之后他才泄气似地坐回原位莴笋他是吃不下的屠夫就抓起一瓶杜松子酒猛灌了一大口。

又等了一会儿宫殿走廊里传来一阵叱喝的声音房门再次敞开通讯员詹姆士回来了他向将军们敬礼然后便闪到门口。

一个身穿法兰王国宫廷军礼服的上校军官在下一刻就出现了明塔斯哼哼着想要从轮椅上跳起来屠夫醉醺醺地掣出了手边的一把战斧!

阿贝西亚将军和乔治·罗梅罗将军互望了一眼他们对此无动于衷。

“尊敬的维耶罗那卫戍区的长官们!我为贵军送来了法兰王国摄政王殿下写给泰坦近卫军南方集团军群维耶罗那会战参战部队的一封公开信!”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冈多勒从始至终也没用正眼瞧过一下法兰王**的使者。

“没了!就这样!”法兰上校尴尬地向面前地几位泰坦主官致以军礼他打算好好瞻仰一番传说中的战将可那位红着眼睛的战地通讯员已经为他拉开房门。

“詹姆士!送客!”阿贝西亚这样吩咐着通讯员。“顺便告诉那些手指头痒痒地小混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冷箭别让这位先生受委屈!”

法兰上校涨红了脸。他使劲儿一磕军靴地后跟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乔治·罗梅罗最先接过信纸。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想这份东西丢给跃跃欲试的屠夫。“看来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先是杰布灵覆灭然后是瓦伦被围接着是布伦鏖战最后就是都林陷落!现在……给维耶罗那的最后通牒也到了!”

“都林陷落?”西尔维奥接过信纸仔细打量他竟面露喜色。“嘿嘿!这下可好啦!都林就是个大美人儿。反坦联盟被这个大美人彻底迷惑了他们看不到空空如也的布拉利格也看不到平原东侧地主力集群更看不到贝卡谷后面就是彻底腾出手来的斯坦贝维尔!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阿贝西亚从屠夫那里接过信件但他连看都未看就把这份东西抛给了明塔斯·布郎特。“我说……这玩意儿还是绢纸呢!留着给咱们的法老王擦屁股好了!总比麻绳和树枝强得多!”

几位将军恶形恶状地笑了起来气急败坏的维耶罗那卫戍司令顺手就把柔软的信纸撇出窗户。

“等等!”屠夫突然止住笑“上面说明的最后献城期限是什么时候?”

几位将军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把这件事情完全忽略了不过他们在对视中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就像西尔维奥说过的一样。仗都打到如此地步还有人会在乎这个吗?

午餐的时候从北边刮起一阵大风。天就阴了下来浓黑的云团迅占据要塞上空。天光在远方的森林里显露出一线明黄色地光带这条光带似乎在移动由北向南。被乌云和越来越急的西北风驱赶着。看它的样子多半是不情愿地。

“会是一场暴雨!”克拉苏斯这样想着。作为泰坦近卫军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他本该思考一些更重要的问题可他在开战之后就患上了极为严重的神经衰弱他的脑子早已装不下太多地事情了。

这位军群主官的全名是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熟悉泰坦帝国的人多半都会知道“波莱斯拉夫”这个姓氏拥有怎样的荣耀历史!还记得少年的时候克拉苏斯便立志要作一个轰轰烈烈的大英雄就像他的先祖!

他们家有过连续四位家长被葬入英雄塔的事迹他看着眼前的战场觉得该是他的时候了。

布伦要塞曾是泰坦人引以为傲的大6第一坚城它的规模和它的防御能力都是屈一指即便是现在也只有周长十四公里的瓦伦要塞可以和它相提并论。可到了今天……应该怎么说呢?它就像个刚刚打碎了一筐鸡蛋的菜篮子!

北方军大多数部队的建制都已不存在了所有守卫锋线的部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再说锋线只是要塞外墙后面的一条长街长街上的石头建筑都有着坚固的墙体高度和没有倒塌的城墙差不多。

就像所有北方军人最初预计的那样德意斯人的总攻选在了已被投石摧残两个月之久的西侧城墙野蛮人像千百年前一样他们用火烧、用头撞、用刀砍总之使尽了力气城墙在总攻的第二天就轰的一声塌掉一边身披黑甲头戴黑盔的鬼子兵就从这个缺口一涌而入。北方战士们搞不懂他们已在西侧城墙布置了万全的防护敌人为什么还是能从这里强行突破呢?

克拉苏斯在最后一次带领司令部的文职官员冲上城头的时候才想清楚:他的敌人是德意斯人德意斯步兵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面对德意斯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万全防护。

同样!令德意斯人比较惊异的是他们打开了缺口并已成功驱散了城墙上的泰坦战士可为什么还是没有完全占据这座要塞呢?那条拥挤着石头建筑的长街将西墙和东墙之间数万平米的地界彻底隔绝了德意斯人打开了一道墙。却又撞上另一道墙鬼子们就逼问一个被俘虏地泰坦战士:你们还不放弃吗?你们以为凭借一条街就能阻挡我们的攻势吗?

这名被俘虏的泰坦战士回答说:“一条街自然是不足够地!可我们还有精神!”

“精神?”克拉苏斯一点“精神”也没有。断粮已经是上礼拜的事他和士兵们一样。裤带扣已经收缩两个指节了。小地时候这位出身波莱斯拉夫家族的富贵公子很不屑于餐桌上的菜根。可是后来他听说英雄们都吃这个他就觉得苦涩的菜根也是吃得的不过直到现在他才搞明白为什么英雄们都吃过这个东西。原来是没有选择。

萝卜自然是一种菜根此时正当午餐时间在勤务兵地吆喝声中泰坦北方军的最高统帅就披上衣服走出他的临时隐蔽所。餐桌摆在一个已经塌掉半边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本是有个花园的现在那里的果木都被充作木柴观景的双层凉台也搭上麻袋变成箭垛。

除去忘我作战和必要的休息北方军官兵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觅食中度过了看看今天的餐桌。克拉苏斯就知道战士们地收获还算不错。

脏兮兮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粥粥碗前是一盘青黄色地虹豆还有一份灯笼形的通红的辣椒。当然还有萝卜米白色而圆滑像煮熟的鸡蛋一样诱人。克拉苏斯搓了搓手他问勤务兵:

“所有地士兵都吃这个吗?”

勤务兵点了点头:“可能有些人是分不到辣椒了!”

克拉苏斯就皱起眉头。他把红辣椒推到一边“切成细丝看看谁的盘子里没有就给放一些吧!”

勤务兵就把辣椒拿走了。

吃到一半北方集团军群的总参谋长始终舍不得碰一碰那颗煮鸡蛋一般爽滑的白萝卜就在他喝掉半碗麦粥之后要该死的!第六军军长和第八军军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冒失失地钻出来了!

克拉苏斯一阵兴奋他一把扯住风尘仆仆的李麦克伦:“怎么样老伙计?有收获吗?”

李将军肩上带着伤、背上带着伤主帅的手劲儿太大了这个硬汉子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跟咱们想象的境况差不多!”第八军军长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汗水打湿了的战术地图。“德意斯人的包围圈的确很麻烦他们控制了所有通往要塞的6路交通但是……您还记得军区司令部后院里的那口水井吗?”

克拉苏斯点了点头“水井底下是个临时避难所有条流向北的地下河。”

“这就对了!”李·麦克伦大力敲了一下地图:“德意斯人在要塞的南侧西侧和东侧布置了十几个轻装骑兵团您知道我们在午间点名的时候还剩下多少战斗力吗?”

克拉苏斯有些勉强地吞了一口吐沫“总有两个师还多一些吧?”

“就算两个师!”李将军又敲了敲地图“德意斯人想把我们困死两个师的兵力能抵挡他们十几个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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