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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苏里加尔少尉手持一把窄刃尖刀站在卡封堡南侧城墙最中心的位置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有些驼背的小徒弟。他面前的那个垛口竖着一根光滑的松木杆木杆上捆着那名渗透堡垒未遂的荷茵兰军官。

在苏里加尔少尉后面其实是城墙底下泰坦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最后的五千余名士兵排成两列方阵方阵前随意站着几名将校里面有一个近卫军上将还有几名已经看不出级别的校官。军官和战士们完全一个样五千副铠甲破败不堪五千具刀枪闪着浑浊的冷光。

相同的只有军人的面目他们要观看苏里加尔少尉给敌人执行死刑。苏里加尔少尉是十二军区仅存的一名刽子手当然也是最棒的一个他会给战友带来一次精彩的表演。

垛口墙外就是侵略者的阵营不需要仔细聆听就能感到密密麻麻的敌人出的呼吸声这令红头的苏里加尔少尉感到有些紧张甚至还有几分羞涩。不过他是一名久经刑场的侩子手他知道该如何克制影响工作的不良情绪。比方说……不去看那些军官和士兵的脸色一门心思地研究眼前的罪犯就行了。

苏里加尔少尉突然想起自己的导师的话:一个优秀的刽子手站在行刑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眼里只有一块块肌肉、一条条血管、一件件脏器和一根根骨头。

经历十多年的磨练苏里加尔少尉亲手做过的活儿几近千件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健美地男性身体。这名荷茵兰军官光裸着上身。

胸肌达腹部平坦。苏里加尔喜欢罪犯那头耀眼的金和被日头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尤其是这个家伙地脸上。始终带着讥讽的微笑这令见惯哭天抢地等各种丑态地刽子手更加欣喜。

苏里加尔在端详战争罪犯。而俘虏也在端详他。刽子手有点惭愧因为他知道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没有权利判罚一名战俘而且还判了一百刀。

城墙下面很远的地方侵略者的阵营里蹲伏着五门铜炮。苏里加尔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就是这些铜炮打出的实心弹替换了导师的胸膛他地导师直接从城墙上飞了出去最后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等什么?”苏里加尔想。

晴空下窄刃短刀晃了晃带起一片颤抖的阳光。刽子手的小徒弟大声报数“第一刀!”

苏里加尔手腕一抖小刀子翻起好看的光弧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像弹丸一样嗖地飞了起来飞到很高的地方然后像鸟粪一样啪的一声粘在堡垒城墙的砖头上。

刽子手听到身后的士兵出密致的喘息。而敌人地阵营似乎也紧张起来那几门铜炮附近人影晃动似乎炮手已经得到命令。

苏里加尔停了下来。他打破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行刑惯例。这名军队刽子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又拿起总司令偷偷塞给他地军用水壶猛灌了一口。他的脸孔突然满布潮红看得出……水壶里装的是烈酒。

“去***!管他呢!”苏里加尔平静了一下他抖了抖手。尖刀上地血珠立刻就被甩落了。敌人的炮火绝对不会等到自己的第一百刀苏里加尔不想面对这个事实虽然他见惯死亡可并不代表他已厌倦尘世。不珍惜生命的亡命徒倒是很多不怕死的刽子手却很少很少。

“第二刀!”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干净利落还是那样准确无误。尖刀一下子就削飞了俘虏左边的乳粒。结果荷茵兰军官的胸脯上就出现了两个金币大小的窟窿流着血但很少。原因是刽子手在动刀之前猛地向俘虏的胸口拍了一掌这一掌把俘虏的心脏打得一缩大大减缓了他的血液流量。这是军部最高法庭无数代刽子手在漫长的执刑过程中积累摸索出来的经验可谓屡试不爽。

苏里加尔的小刀开始上下翻飞他找到从前的感觉了十天来的战斗令他习惯了大力劈砍疯狂喊叫可一旦拿起这把小刀他就是十二军区的行刑官是军部最高法庭资格最老的刽子手。

“……第七刀……第八刀……第九刀……第十刀……”

不知从第几刀开始那名荷茵兰军官开始喊叫这种叫声就像人体被几亿只蚊子同时叮咬。苏里加尔像往常那样他并没留意俘虏的表情只是专注地打量刀口下落的方向。这是他最后一次表演刽子手的绝技他知道他必须做得尽善尽美。

敌人的阵营终于开始移动其实接近城堡的只是那几门铜炮。苏里加尔的小徒弟惊恐地打量着堡垒外生着的一切。他报数时的声音瑟瑟抖可他就是不敢停下因为他早已成为导师的一部分甚至是行刑人的一部分他的导师若是少了报数就会错过完美的节奏。

终于!侵略者的炮火如期而至!

卡封堡南侧城墙的中心位置在火光和爆鸣声中剧烈颤抖待硝烟散尽木杆、死囚、刽子手、小徒弟事件的主角都不见了只有混合在一起的、堆积叠压着的血肉。

“绞刑没有创意、断头台也不新鲜没有动手凌迟的刽子手不是合格的刽子手。”苏里加尔最后这样想。

“第二十九刀!”在炮火奏鸣的一瞬间驼背小徒弟尽量挺起胸。

至于那个俘虏泰坦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爬上破损不堪的城头他找了找。还好!那个荷茵兰军官还有一颗稍算完整的人头。

近卫军上将把毁去一边脸孔的人头抛到侵略者地脚下“有一个算一个!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他向西方来的狗子愤怒地呼喊。

城墙一侧面目麻木地近卫军战士终于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将手中地刀枪指向天空。不过侵略者不甘示弱庞大的集群在山脚下分裂一座又一座方阵大力踩踏脚下的泰坦国土、缓缓接近已是强弩之末的目标。

彭西勒上将从长旗官手里抢过自己的十二区军旗。他很自豪因为军旗上有他最喜欢地犀牛角。要想获得犀牛角。猎人就得拼命。要不然……在犀角动愤怒的冲撞时猎人的胸膛也会像草纸一样单薄。

妥斯拉克就是一名猎人他的家在布封堡附近。他习惯去几公里外的河谷森林打猎因为那里人迹罕至大自然制造了许多物种。有野兔、羚羊

、狐狸、山猪不过也有狗熊和丛林之王黑豹!

妥斯拉克是森林里的常客就像睡在树洞草窝里的老豹!这名经验丰富的猎手常常都在想若是让林子里的黑豹跟那些动不动就踢门的地方税吏打交道会怎样?估计老豹要是还想在森林呆下去地话就得为它那身黑丝绒一样华丽的皮毛支付三个银泰。

“真***!这是什么世道?”猎人咬了一口干硬地面包酸楚的味觉令他蹙紧眉头。

那些西方来的狗子赶走了地方税吏!恩……这值得在星期天的祷告会上向地区教士说一说!妥斯拉克只念过乡学他父亲掏不出中学地学费结果这家伙也乐得清闲从十几岁时就开始在森林里讨生活。对这样一位字母也不识几个的猎人来说是非曲直很简单谁能带给他快乐。谁就是朋友。

西方来的狗子赶走了地方税吏这确实值得感激可这些家伙不该把镇子里的保安长吊死在树上!也不该把镇长的小女儿拖到马房!

那位小姐叫什么来着?妥斯拉克仔细想。可他就是记不起镇长家的那位姑娘。不过猎人知道那是一个好姑娘。他对好姑娘的定义就是可以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付一个银泰的姑娘。那个大眼睛细脖子的姑娘还对他说以后若是遇到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千万不要用弓箭……多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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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斯拉克叹息了一声他的良知令嘴里那块干面包更加难以下咽在那位好姑娘被几个醉熏熏的法兰狗子拖出家门的时候他是应该做点什么的!他有两张硬弓、一张短弓。还有三把锋利的杀猪刀!他是远近闻名的猎手他绝对可以为镇长家的好姑娘做点什么!可是……他那该死的婆娘跪在家门口他那该死的婆娘还抱着两个孩子他的怒火无处泄只得呆呆地倾听“好姑娘”的哭喊和呼救。

妥斯拉克将酸的面包吐到地上他不敢面对镇子里的人也不敢去看“好姑娘”的尸。据说“好姑娘”被狗子们剥得精光又拧断了脖子。她的脖子又长又细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折断的。年轻的猎人掩住面孔他连夜就从镇子里跑了出来有狗子和好姑娘的地方他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妥斯拉克就是这么简单他觉得“好姑娘”的死完全是自己的错!

他还记得他曾无数次向“好姑娘”承诺他会猎得一条黑豹再让家里的婆娘给“好姑娘”做件围脖。“好姑娘”的脖子又长又细带上华丽的豹皮围脖再合适不过。

“要记得哦!一定要记得哦!”好姑娘边说边抛给猎人一个银泰她的音容异常生动像在眼前一样。妥斯拉克记得“好姑娘”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但他不敢再想。

丛林中透出微光这里连光线都是潮湿的地衣眼着经年生长的高大灌木爬上树梢露出惨绿的颜色。前日的大雨令森林中遍布泥潭一些肉食动物就在泥潭边守侯。再聪明的动物也有失足的时候!这是猎人的谚语也是狩猎的规范。

妥斯拉克猫着腰他把自己藏在一株大芭蕉后面宽大蕉叶完全遮挡了猎人的身形只在阳光触及的某个角落露出一双警惕凶悍的目光。

“艾尔巴!”这是妥斯拉克为眼下这片领地的主人取的名艾尔巴是少数与他打过交道地黑豹之一它在妥斯拉克身上留下三道永不消磨的爪痕。而妥斯拉克也给艾尔巴的脊背划了一刀。就此艾尔巴与妥斯拉克结了生死之仇他们都在祈祷能够在广阔地原始森林里遇见对方。

“海斯尔!”这是妥斯拉克为艾尔巴的妻子取地名字。它像丈夫一样凶猛但比脾气暴躁的艾尔巴乖顺一些。妥斯拉克遇到过海斯尔好几次但海斯尔只是对着空气闻了闻然后便带这一身王后一般尊贵的亮丽皮毛默默走开了它并不看好雄性之间的争斗它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在应付各种领地事务和仍在嗷嗷待哺地幼豹。

今天。妥斯拉克又遇到海斯尔他是被一阵阵凄叫吸引来的。看看那些古腾再闻闻空气中浓郁的尿骚味猎人强自打起精神他知道丛林之王的巢穴就在眼前了。

精壮机警的海斯尔猛地抬起头它现了芭蕉树后的猎人它很想扑上去警告一下冒失的入侵者可它背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开裂它的血液在以洪水倾泄的度流失着。

猎人走出藏身地地方他像往常那样搭弓上弦。箭矢直指正值壮年的母豹。不过现下的状况有些古怪妥斯拉克在黑豹地爪下存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幸事他很了解这种异常凶残的掠食猛兽。海斯尔的状态很糟糕它一定遭遇了什么!

果然!就在妥斯拉克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之后一切都清楚了海斯尔已经无法移动。不过它地利齿还叼着一只死去的幼豹。猎人疑惑起来残杀幼子?这表明丛林之王已经无法保卫它的领地这表明它们遭遇了更加凶猛的野兽。

“你怎么了?”猎人向重伤的黑豹打招呼海斯尔自然听不懂它已经歪倒在地不过它仍在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入侵者。

巢穴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幼崽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身上以及兄弟姐妹的血腥气令它很兴奋尽管它的母亲手刃了子女可它还是围着母亲不断玩耍。对于它这种年纪的小豹来说生命就是游戏的一部分。

海斯尔大口的喘着气它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它的视线在唯一的小儿子与猎人之间徘徊着它似乎是在考虑先解决哪一个。

妥斯拉克看到了豹身上的凶器那是一把锋利的匕在匕手柄上镶嵌着一枚军徽猎人小心地辨认不是附近的近卫军是西边来的狗子!

丛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豹鸣年轻的猎人毅然决然地收起弓箭他向奄奄一息的海斯尔拍了拍胸口“我去救它!”

猎人说完便抿紧嘴巴他为自己的勇气感到诧异更怀疑自己对从前的生死之敌抱持的是怎样一种情绪。

遍体鳞伤的艾尔巴被围在林地中心的开阔地它很愤怒但异常冷静。身体不但遭受的创伤并未消减它的斗志它是丛林之王艾尔巴即使是狡猾的妥斯拉克也不是它的对手更别提眼前的这些三流货色。

法兰王**的狩猎小队由一名喜好此道的男爵带领他们在入林不久便遇上巡视领地的海斯尔。

海斯尔的美丽令狗子们直吹口哨。虽然这头母豹不能满足杂种们的**但它的皮毛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狗子们几乎立刻就动攻势结果海斯尔遭遇重创直到它的丈夫赶来助阵才仓皇退出战场。

现在艾尔巴的处境也不乐观狗子们拥有一个十人小队都配备了军队制式的手弩。艾尔巴的肩骨和臀部分别吃了一箭它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它的狂吼在入侵者的眼中只是绝望地示威。

狗子们将丛林之王挑衅并用长长的矛尖不断戳刺艾尔巴的四肢艾尔巴躲闪得十分艰苦好几次都险象环生但它还是不愿放弃它是丛林的主人即使是死也不能让入侵者见到它卧倒在地这是黑豹的名誉和为之奋斗的尊严问题。

一支利箭突然出现在包围圈里狗子们诧异地调转头他们的男爵扶着脖子喷着血沫下一刻这名打扮得色彩鲜艳的法兰军官就已摔倒在地。

突来的变故为艾尔巴带来一线生机可这头畜生没有逃跑而是利啸着扑向一名入侵者。呆愣着的入侵者被扑倒在地艾尔巴疯狂地撕扯对方地喉咙直到人体的碎骨卡住它的牙齿。

狗子们直到这时才清醒过来。他们怪叫着扑向同伴但丛林中又透出一枚箭矢。强劲地铁箭将一只狗子射飞出去不过余下的狗子已经看清箭矢来袭地方向三四个人向敌手藏身的地方冲了过去。

小镇来的猎人不慌不忙的藏在大树后他的硬弓再一次张开然后从大树左边闪身而出。“给好姑娘地!”一名敌人应声倒地!妥斯拉克闪回树后再装新箭接着便由大树右边闪出“给海斯尔!”又一名敌人哀叫着中箭。

年轻的猎手丢开长弓他的杀猪刀挡开敌人的骑士剑顺势一转便在狗子的大腿上带走一片血肉余下的那个家伙反应不慢他刺向猎人的左肋可猎人急急转身这一剑刺在坚硬的箭囊上。猎人刀交反手在转身的时候借力一抹狗子捂着脖颈跌出老远。妥斯拉克踏住腿部中刀的那个家伙并从箭囊里取出一支铁箭刺入对方地眼睛。

艾尔巴怒吼终于化为哀嚎一只小狗用铁矛刺中了它的腿窝矛尖卡在骨头的接缝上。艾尔巴在挣扎脱身地时候被矛尖划开了骨髓。

丛林之王的生死之敌已经赶来了杀猪刀利落地劈断敌人的长矛并在一个起落之间带起一蓬血雨!法兰军人并没被眼前的景象吓坏胆魄他们群起而攻但猎人地身手好得出奇妥斯拉克利用从猛兽身上学来的技巧不断闪躲他的杀猪刀不是刺中狗子的心窝就是劈开狗子的头盔。

突然!妥斯拉克骇然回头他的后颈被温热的血液打湿了不知为何一直匍匐在地的艾尔巴攀上了他的后背。猎人的目光越过黑豹他用猩红的眼光打量着那个偷袭的杂种小杂种惊慌失措他的骑士剑卡在黑豹的身体里不过他逃跑时的度倒也不慢但妥斯拉克的硬弓更快熟铁箭矢带起一道血箭绝强的劲力令箭矢穿胸而过远远地落在一株大树上!一时间沉寂的森林里只能听到箭尾颤动的声音。

“艾尔巴!”妥斯拉克惊异地抱着从前的生死之敌他竟然从艾尔巴的目光中读到关切的意思不过更多的仍是继续战斗的漏*点。

丛林之王在剧烈的喘息它不认得猎人只记得他的气味。艾尔巴也很疑惑上一次他们抱在一起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可是这一次呢?一切全乱套了!艾尔巴不喜欢猎人的气味但却钦佩对方在战斗时的勇气。

妥斯拉克就这样抱着生死之敌……哦不妥斯拉克就这样抱着他的兄弟直到它断气。猎人哽咽起来就像刚刚得知“好姑娘”的死讯不过两件事的道理是一样的猎人的头脑很简单他并不明白那些文人墨客不断渲染的大道理他只知道谁与他共同抵御来敌谁就是他的兄弟。

后来稍晚一些的时候猎人将丛林之王夫妇合葬在它们的巢穴附近。这样一来它们的魂魄就可以继续守护这方土地。在拼杀的现场附近妥斯拉克现了那只在母亲口下侥幸得存的小黑豹猎人身上有艾尔巴留下的强烈气息小黑豹误以为这个高大的猎人就是它的父亲妥斯拉克也不介意他在离开的时候就把小家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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