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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要娶一位波西斯姑娘新郎通常要准备三件东西。一丰厚的嫁妆;二成群的牛羊;三与情敌搏斗的好刀。所以说……做个波西斯新郎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他的新娘美丽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住在海边的一座城堡里她的父亲将城市里的宫殿让给了伊斯坦丁堡的征服者这种认知令她感到异常沮丧。征服者不是北方的哥萨旅骑兵、不是东方的“黄面人”、也不是地心海上的强盗为什么偏偏是天敌安鲁进占了她的故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在摩加迪沙的领地上没人不知道阿赫拉伊娜的名字这里的人习惯叫她“黑海明珠”不过很少有人真正见过这位公主。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是谦谨守礼的好姑娘在许多年前她就没再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奥斯曼武士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两侧建筑了守卫海疆的长城32公里长的海岸线遍布碉堡和高大的塔楼。在海峡靠西一侧坐落着伊斯坦丁堡这里曾是罗曼后裔拜占庭人的王国;在海峡东侧的山崖和谷地中后来的征服者建造了自己的城市摩加迪沙人称其为君士坦布尔意思是“先知的山谷”通常人们称伊斯坦丁堡为旧城称君士坦布尔为新城。新城与旧城隔着一道窄窄的海峡就像时空和历史地天然界限。

我们很难相信。在这条天然界限地一端。波西斯奥斯曼王朝的法律就是一册经书。这个政教合一的军事帝国在统一信仰的基础上才成就了五百多年的统治。不过这种信仰似乎存在某些缺失这也许跟真神教义的确立有很大关系。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三宗信仰集体之一真神教成型最晚他的创立者也并无多少“惊人之语”真神教义的经典着作是在信徒口头传诵并为先知地追随者记录成册的3世纪末期才逐渐盛行于世在之后的二百年中还有各种教派的领袖为其进行补充。

这样一来真神经典即被归于穆罕默德先知的行动以及生活方式为基础的轶事言论集而现世不同宗的真神教派始终都对这份轶事言论集抱持完全迥异的解释。

波西斯奥斯曼王朝地历史上曾经生过无数次宗教派别之间地论战和武装斗争这种毫无意义却又使人全情投入地纷争极大地消耗了这个军事帝国的国力。也在它的统治基础的最底层埋下了民族仇恨和民族压迫的根源。

不完全的统计……奥斯曼波西斯帝国由四百多支民族构成这个帝国主宰者并不清楚这些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所有地种族都是皇室和王公集体的附庸是奴隶那样的存在。

在长达五百年的一教统治史上大宗欺压小宗大族鱼肉小族帝国境内的民族处境之间极不和睦。而作为统治者的奥斯曼人似乎对混乱的民族纷争抱持一种看热闹的态度。他们并不希望某支教派独占鳌头。

也不愿看到某支部族繁荣强盛。

作为统治者奥斯曼皇室的王公集体利用挑拨离间制造祸端利用近亲之间的通婚维持血统。似乎多数波西斯王公都已习惯进行这种并不单纯的婚嫁这种婚嫁可以稳定领土也可以促成教派和解。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室和王公集体之间的通婚已经失去这层意义。主要原因就是公主和王子的数量几近天文数字如果没有领地和宗教领袖支持这些公主王子根本一文不值。

“所以……要娶一位波西斯公主!就要挑最漂亮的、最富有的、最高贵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是耸了耸肩因为他对波西斯帝国的历史和宗教文化……总之就是这个国家的一切几近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安鲁与波西斯是斗争数百年的天敌而现在的安鲁已由天敌上升为征服者!

征服者!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着迷的称呼!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现这个词语的确切含义之后便义无返顾地爱上了它。作为一名征服者他可以用不屑于顾的目光打量高大的清真寺也可以用轻佻的动作掀开女侍和舞者的面纱这种情况对信奉真神的波西斯女子来讲意味着奇耻大辱不过大多数波西斯女子并不会反抗因为这种情况也象征着征服彻底的征服。

费戈在宫殿大门后的小广场拦住了正待出的小弟弟他将莫名其妙的小奥斯卡拖下马并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他。

奥斯卡指了指混乱的街市“1oo头牛、1oo头羊一整车黄金十几车各式奢侈品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费戈挠了挠头“你的刀呢?”

奥斯卡拍了拍后背的革囊。“你什么意思?”

费戈嗫嚅起来似乎他非常不情愿提及这件事。

“刚才我说……作为一名波西斯新郎你还要准备与情敌搏斗。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做了一个祈求光明神的手势“神明与我同在。”

费戈翻了个白眼“呃……那就这样吧神明与你同在但愿你和你的车夫不会遇到麻烦。”

奥斯卡望了望马上的渥萨卡穆罕默德“咱们会遇到什么麻烦吗?”

从前的波西斯将军用力地点头“会的一定!”他用了一个极为蹩脚的肯定句。

“什么样的麻烦?”奥斯卡用危险的目光打量着费戈。他地二哥一定隐瞒了某些事情。

“王室婚礼上通常都会有一个非常精彩、非常重要地节目。”渥萨卡穆罕默德一字一顿的解释起来。“抢亲!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但节目就是这样的。女方的家庭会召集仰慕新娘的武士进行一场抢亲戏然后新郎要打败这些仰慕者用以证明自己的勇武在这之后他才能带走新娘。再确切一点说……这是奥斯曼的婚庆习俗。”

“哦啦……我非常期待!”奥斯卡呵呵笑了起来他又拍了拍背上的弯刀“我有一把好刀还有一位黑带武士为我迎亲……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你不明白……”渥萨卡穆罕默德也嗫嚅起来“这是您自己地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奥斯卡立刻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意思就是你要独自面对公主的仰慕者。”费戈终于露馅了。

“哦啦……”奥斯卡呻吟了一声。“独自面对公主的仰慕者?一个团……还是一个师?”

“不会那么多!抢亲戏的演出者只能是十人!”渥萨卡伸出双手比划着“你只需面对十个!”

“还不算太坏嘛……”保尔过来凑热闹了。

渥萨卡摇了摇头“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经常借由抢亲破坏婚礼新郎毙命当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生过。”

保尔呆愣了半晌最后他只得拍了拍小亲王的肩膀“你说得对……神明与你同在……但愿如此!”

奥斯卡怒瞪着二哥“我会从你身上找回来的!”

费戈只得陪起笑脸“好啦好啦!快出吧!美丽动人地阿赫拉伊娜在充满异国风情地卧室等着你呢!”

阿赫拉伊娜等到了。那是一位身量高瘦地武士。他的穿着打扮与平常的奥斯曼武士没有任何区别。紧紧的绑腿、窄窄的腰甲还有深蓝色的丝绒裹头布。这名武士用一副银制地口罩蒙住了大半个面孔他光着脚用几近完美的步姿走入公主的卧室。

武士配着一柄弯刀这没什么出奇的但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能够出入王室的后宫?波西斯王公将后宫视为男人的禁地。不过当然这种禁律对半人半神的黑带武士是不具效力的。

武士的刀柄垂下了一条青黑色的布缕那是一种类似无底深渊的黑色单从肉眼根本无法判定它的年代和意义。不过对波西斯奥斯曼人来说这条黑色的缎带象征划破时空与真神相通的最强者。

四名侍女前一刻还在摇动巨大的扇叶可她们在看到这名武士之后立刻忘记了本职工作。武士向跪伏在地的侍女微一挥手这些身份低下的仆从立刻退出公主的寝宫。

阿赫拉伊娜俯卧在宽大的床铺上她几乎是**的洁白的单被只盖住了她的下身。

午时的阳光越过海岸从种满植物的阳台涌入室内阿赫拉伊娜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滋润光线在她的**上焕出七彩光芒经过密制萃取的橄榄油令她的身体曲线呈现出几近完美的形态和光泽。

黑带武士看着公主但他的目光并无一丝一毫的淫邪作为真神的守护者他的心灵之火早已寂灭剩下的只是荣誉和信仰铸成的坚石利铁。

“都准备好了吗?”阿赫拉伊娜翻转身黑带武士没有回避任何动人心魄的景致但他的目光仍然澄澈。

“都准备好了!”

公主点头她再次埋入锦裘那床虎皮被褥令她想起自己的新郎!

猛虎水仙?天敌的信仰的真是奇怪透了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黑带武士的目光移开了他的视线停在一盆水仙花上记得那是公主从安鲁领地带回来的当初的女孩子小心浇灌、尽心饲养直到水仙盛放。

“您……确定要这么做?”

阿赫拉伊娜呻吟了一声阳光仍在继续升温不过这种程度的炙烈还不足以形容她的心火。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我曾经以为这会是个梦!现在既然实现了。我就要把握!”

“可……王公并不愿意见到流血!”黑带武士有些犹豫但他必须要说。“安鲁已经不是我们地天敌了!您即便多么不愿承认也要认清这是无法否认地事实。”

“想想叶尔特吧!”阿赫拉伊娜突然不耐烦了她猛地从卧床上坐了起来她的乳峰在怒火中急剧地上下颠动。“那个人杀害了叶尔特!而叶尔特是我的导师!也是你的!”

黑带武士摇了摇头“叶尔特死于战场!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便是真神也不会……”

“够了!”阿赫拉伊娜掀开锦被跃下床她果然是**的。“别提真神!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信仰和先知的教诲你就应该清楚……我们接受那个异教徒将会意味着什么!”

公主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简单的武士服。她也用一条深蓝色地布绸包住了面孔。

黑带武士疑惑地打量着公主“您不该这样做!真神只教会我们如何公正地看待这个世界我们每天诵读的经文其实只能概括为一个字就是——爱!而不是杀戮!”

“是啊……爱!”阿赫拉伊娜轻轻呻吟了一声但她的目光更坚定了。“安鲁为我的父王提供保护而我就是双方妥协的筹码真神会认为这是公正的吗?如果这是公正的……为什么我对我的新郎一点爱意都没有?有地是愤怒和憎恨!”

“你确定……不爱他?”

阿赫拉伊娜地深紫色瞳孔如受惊一般猛地涨大她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地言论。“真神在上!你在说什么?”

黑带武士轻轻摇头。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他所熟悉的阿赫拉伊娜在那次悲壮惨烈的水仙之旅结束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她像着魔一样苦练刀法。像精神病患者那样对着海峡自言自语、又或对着那盆水仙倾诉心声。

爱或不爱并不重要。这场婚姻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就像阿赫拉伊娜说的那样摩加迪沙拿出筹码安鲁便为其提供保护。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见识到大海的壮阔那片深邃悠远地蔚蓝令他的心情好过很多不过也是好过一些而已他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海峡在烈日下绽放出璀璨的光泽。波光粼粼的海面跃动着几条波西斯人的四桅大帆船这些帆船令奥斯卡想到了童年在小时侯他曾在浴缸里摆弄各种帆船模型做着征服海洋的梦。

红虎骑士组成的迎亲队伍在伊斯坦丁堡的街道上穿行而过这个多民族聚居的大都市为新的征服者准备了恰倒好处的颂扬和花朵。天敌安鲁的进驻并没像预想中的那样遭遇强力的地方抗衡伊斯坦丁堡的光明神遗迹和修道院遗址都在向人们昭示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原本就是神选战士的领土只不过他们现在才回来罢了。

水仙骑士队伍在城市边缘进入海岸长城的主堡门楼城堡中的号手吹响了欢快的喜庆号角远近闻名的奥佛拉塞巴灯塔也在大白天点燃了灯火。

博斯普鲁斯海峡以及地心海沿岸的风貌在水仙骑士的视线中尽情宣泄着新鲜迷人的风情。奥斯曼贵族的宅院依托岸基和山势繁复的波西斯饰金建筑被清爽的海风、森林和色彩鲜艳的滑桨小船点缀着。

伊斯坦丁堡特的权阶级在水势消长的地段堆砌了石头地基在地基上建造了精雕细刻的木制宅第。悬铃木的芬芳在油亮的木宅四周回荡波西斯月季在山崖和背靠海峡的丛林中显露出多姿多彩的色泽。

摩加迪沙大王公只拥有一处专供王室成员使用的渡口尽管这一个渡口并不能充分显示王公家的气魄但它的装潢和结构却在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各种细节尽显历史和资本赋予的荣耀和豪奢。

当地人称这座碉堡式的渡口为迈吉德这是一位摩加迪沙大王公的名字。当初的迈吉德摩加迪沙不顾空荡荡的王宫金库花费四十多年时间修建了这座屹立在海岸线上地巨型碉堡。它地穹顶设计是毋庸置疑的世界之最。由两千多块大理石在经过周密的计算之后叠拼而成。

停靠王室渡船的大厅高刀米。宽解米是波西斯传奇建筑大师阿卜杜勒·杰依德晚年的封笔之作。杰依德大师的作品在波西斯的各大王公领地都能见到但只有“迈吉德口岸城堡”是特殊的。这座堡垒形的封闭式渡口更像是船坞它采用了罗曼巴洛克建筑地承重技术千斤天顶被二十四根巨柱全力承托!不但如此杰依德大师在针对水岸地基下沉的问题上运用了非罗大6金字塔的贝壳、石灰、碎青石的混凝浇铸技术最终使其成为跨越东西方、集成各民族建筑技艺精粹的杰作。

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感到震惊的并不是城堡渡口的夸张而是摩加迪沙王室渡船上的奢华内饰。泰坦亲王乘坐着大王公地专属渡船这艘二十九米长地大帆船竟然拥有十多个大小不等、功能也不尽相同地房间。每个舱室都被珐琅包漆的墙壁和黄金雕刻填满了。

“哦啦……这是皇宫吗?”

摩加迪沙王室的随行人员听到这话便自豪地笑了起来费戈在这时便瞪了一眼乡巴佬一样的小弟弟“少见多怪啊……不过你还没到海峡对面的君士坦布尔!那些王国的都城与那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尚未完全开化地村落!”

“是吗?”奥斯卡期待地低唤了一声。

“当然!”费戈得意地挑起眉毛他的面孔带着征服者才有的笑容。“到了摩加迪沙的王宫还要我帮你扶着下巴吗?我害怕它会砸在地上。”

奥斯卡耸了耸肩“你是说巴赫吉德宫吗?”

费戈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在第一次走进巴赫吉德宫时的样子似乎……就是一直扶着下巴。

“哦啦……如果那里真像你说的那样。就让它做我的夏宫好啦……”

“你做梦!”费戈全力打击着意气风的家主。

通常。人们都将伊斯坦丁堡和君士坦布尔理解为一座城市。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两个称呼代表完全不同的历史时期只不过波西斯奥斯曼人在经历漫长的统治岁月之后已经不屑再去追究历史源头。

作为海峡东岸的新城君士坦布尔完全是波西斯文化的领域这里只有色彩艳丽的平顶建筑在贵族和特权阶级聚集的高尚社区则充斥着象征宇宙的圆形穹顶和高大的礼拜建筑。

渡船码头上的视野并不十分开阔不过身处此地的人还是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塞利米先知清真寺。这是摩加迪沙部族尊崇的帕里麦哈麦特教派的宗主寺庙是海峡两岸无数教徒晨祷和晚祷的朝向之所。

水仙骑士的队伍在东岸上的王室码头重新整队君士坦布尔没有一条宽敞的街道只有容纳六马并行的山路、以及喧闹深邃的巷口。

褐色皮肤的波西斯人在街道两侧驻足观望水仙骑士团为摩加迪沙大王公保留了相当数量的武装部队这是曾经强横一时的摩加迪沙最后的象征。手持长矛身挡圆盾的奥斯曼武士像看热闹的群众一样惶恐他们的长矛曾经刺入水仙骑士的胸膛他们的盾牌曾经落满骑剑造成的伤痕可是现在……他们要向卫兵一样迎接数度生死相搏的敌手。

不过……敌人已经不存在了!奥斯曼武士的帝国和延续了数百年的荣耀已经完全崩塌没有水仙骑士的维护他们的土地和女人就要被阿勘赣人彻底掠夺他们的坚持和信仰也要向更强势的教派屈服。

在古怪的氛围中水仙骑士的迎亲队伍穿过市集、穿过市政广场、穿过仿造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塞利米先知清真寺最后他们抵达巴赫吉德宫殿广场并按照事先的约定排成了严整的阵势。

围观的人群在低声议论着老人在细数从前的战斗故事年轻人在琢磨那位身居“魔兽”上的安鲁领袖而孩子他们是最天真的一群人他们仍处在崇信英雄、向往拼斗地年纪。壁画上地雷束尔自然不能攀比眼前的实物。孩子们钻进盾牌的空隙。他们在水仙骑士中穿梭不过所有触摸“魔兽”的打算全告失败巴赫吉德宫的净身内侍将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丢出队伍。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雷束尔继承了世界上最高贵的两支血统它只要稍稍垂下头人们便会为它那粗壮的脖颈和弯弓一样的完美身形出刺耳地惊呼。雷束尔转动着耳朵它在捕捉每一个音源并在各种声音含蕴的焦躁气氛中不安地踏动洁白的石板出一阵马蹄铁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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